“你母親的性子你瞭解，你便是隨了你母親的性子，一樣的執拗孤傲。所以當時，我是一心認定了你母親絕對不會嫁，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西陵華嘆了口氣，他沒想到這件事最後會變成這樣。
“我沒想到你母親竟然答應了這門親事，我還記得當時我去問你母親的時候，她卻說嫁給王爺她可以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當時的我還以爲你的母親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可直到她當上了皇后，生下你之後，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自從新皇登基，我就再沒有見過你的母親，她是後宮妃子，我只是個大臣，於禮不和。”
西陵華現在提起以前的那些往事，心中止不住的疼，如果當年他沒有退縮，也沒有棄她與不顧，那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儘管這些年他已經生兒育女，儘管林霜已經逝世多年，他還是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兒。
西陵鈺攥緊拳頭，儘量心平氣和的聽着西陵華接着收。
“再後來，我終於當上了西陵國的相國，終於能登上宮宴遠遠的看你母親一眼時，卻聽說，皇后病重，已經死了。”
西陵鈺捏着手上的茶杯，彎腰坐了下來，“所以相國這些年纔會明裏暗裏的幫着我，就連當年舉薦太子之時，您舉薦的也是我。”
西陵華聽見他的話，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舉薦你是因爲你是一衆皇子當中，最出色的那一個。”
“你母親曾在我當上相國之前傳信給我，將你託付給了我，我那時就覺得不對勁，在當上相國之後，我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陛下，而陛下卻只是說皇后心病難愈，鬱鬱寡歡。再加上那時，西陵琢的母妃正得盛寵，皇上的所有心思都在西陵琢那裏，所以對你的母親也一直不冷不熱。”
西陵鈺聽着，杯中的茶水已然冰冷，“大人難道就沒想過，我母親爲何會無緣無故的鬱鬱寡歡嗎？莫不是因爲當年對和您的親事耿耿於懷？可即便如此，我自認母親生前並未做過任何不利於朝堂之事，爲何在母親死後，外祖父一家上下無一活口？”
“這件事，我亦不知。”當年林霜死後，沒過三日，林家上下便被滅了滿門，這中間，怕是少不了皇上的推動。
這些年，西陵華雖說是皇上身邊的人，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林霜死的那件事，可惜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消息，就像遇到了死結一樣，怎麼解都解不開。
西陵鈺站起身，雙手握緊，又猛地鬆開，泄了氣般，而後雙手交疊，行了個禮。
“今日多謝相國大人，在下告退。”
轉身走到門口時，西陵華開口叫住了他。
“這件事你當真不會放棄嗎？”
“我母親一輩子被困在宮中，就連她死的時候，我都沒能在她身邊盡孝，我不想母親走的冤枉。相國大人，這件事，跟西陵琢以及他的母妃有沒有關係？”
西陵華沉默着沒說話，西陵鈺心中有了些決斷，一句話沒說，戴上斗笠，開門離開。
馬車上，西陵鈺垂着眼眸，斂下了所有的情緒，但月光折射出的背影上，卻漫上了一層層疊加的悲傷。
阿寶許久都沒見過西陵鈺這個樣子了，這麼多年，她以爲主子的心性便是冷硬的，沒想到其中竟會有這樣的一番往事。
“主子……”
阿寶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會安慰人，只能將人送到譚雨柔的手中，讓她安慰安慰了。
＊
一轉眼譚可兒已經被關在這裏好幾日了，而外面的這些官兵更是接着看管的名義囚禁她，讓她出不了府門。
“你們還想關我到什麼時候？難不成我一日不死，你們就在這裏守着我一日？”
譚可兒在房門內喊着，她這些天已經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他們就是不爲所動，更別提讓她出去了。
“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只要陛下一日不赦免你，我們就在這裏守着，你還是省省力氣，想想怎麼能求得陛下的赦免吧！”
譚可兒惱怒的在屋中踱步，如今，她是看什麼都不順眼，好不容易她恢復了容貌，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可卻被這樣鎖在了譚府，進出不得！
“開門，我要去找花夫人！”
外面的守將打開門，譚可兒走出去，見後面依舊跟着幾個人，心煩意亂。
花夫人開門，迎了她進來，而後關上門，坐下來倒了杯茶。
“你說，你是怎麼觸犯了皇帝的盛怒？讓陛下將你關在這裏，進出不得？”
譚可兒不耐煩道：“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現在應該趕緊將這些守衛弄走！”
這些日子皇帝下了聖旨，讓夏子昭回來，可是因爲自己被關在這裏，刺殺夏子昭的計劃也不能實施，這會耽誤大計的！
花夫人沒說話，她也是莫名其妙的被關在了這裏，說白了就是被譚可兒這個女人連累的。
譚可兒坐在一邊，心中很是不安，這些天西陵琢也沒再來找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門口有守衛他進不來。
“聖旨到——”
正想着，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譚可兒和花夫人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房門打開，她才後知後覺的走出去，跪在了地上。
“監察府監察使之女譚可兒接旨……特罰俸祿一年，欽此。”
譚可兒接過聖旨，心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就這麼赦免她了？前些日子不是還發了脾氣找人看着她嗎？爲何現在卻只是罰了一年的俸祿，這怕是有些不尋常啊。
譚可兒拿着聖旨進屋，看着外面的將士都已經走了，不覺鬆了口氣。
不管是因爲什麼，現在這些人走了，自己就能喘口氣了。
接下來，她要趕緊去找西陵琢，如果夏子昭平安回來了，那自己的日子只怕是會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