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那麼老遠，就能看出是贗品？”女孩看着林然好奇地問道。
她也在疑惑，明明和林然只有一面之緣，爲何她會在楊建龍奪寶的時候，接受林然的意見。
經過林然的提醒，她才忽然想起這件事。
李二狗在賣出玉佛後，就坐在攤位旁邊抽着旱菸。
他顯然聽到了林然和袁小姐的對話，眼裏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假裝漠不關心地轉過頭，實際上豎着耳朵聽林然的解釋。
“我奶奶信佛，喜好收集佛像。”
“剛纔攤主告訴我，他的玉佛是大明永樂間的釋迦摩尼，是經過藏佛開光的，具有凝神明心的作用。”
“我也挺喜歡那玉佛的，只要五百塊錢就能拿下，可惜了。”
女孩面上滿是遺憾。
林然笑了笑，擡眼卻見到對方正用不滿地眼神看着自己，於是轉變爲嚴肅的表情說道：“你要是五百塊錢買了那玉佛，你就虧大了。”
李二狗聽到了林然這話，頓時不高興地扭過頭來，看着他們。
林然不以爲意地笑道：“因爲，那根本就是現代的贗品，別說是開光了，恐怕只是普通翡翠工廠代工的量產物。”
“讓楊建龍花五百塊錢買下，做個冤大頭，給他漲個教訓，不是更好嗎？”
女孩接着問道：“你又沒看到玉佛，何以見得它是假貨？”
“你剛纔看是不是覺得那釋迦摩尼像是羊脂玉產物，摸上去顆粒性強，顏色太純了？”
女孩仔細回憶，確實和林然說得一樣，於是點了點頭。
“實際上，如果是真正的羊脂玉，透光性很強，不會像剛纔看到的玉佛一般。”
“今天陽光正好，我從遠處卻根本看不到透光點。”
“而且剛纔的玉佛，看上去顏色太白了，完全就是現代工業產品。”
“再有就是形象飽滿，如果是真的明代玉佛，雕工精細，但絕不會出現如此立體的感覺，只會一步到位。”
“所以，我判斷剛纔的釋迦牟尼佛像玉佛，是用青海玉製成的仿品。”
“佛像價值絕對不高，用這種贗品送給你奶奶，反而是對佛祖的不信任。”
林然娓娓道來。
“可是，我記得在蓮座下有大明永樂年的落款。”女孩顯然也不是小白，還是有基本鑑寶常識的。
“是怎樣的形式？”林然問道，這種細節是最容易被造假者忽略的。
“是明代的倒書形式。”
“那就是了。”林然笑了，這是明代文物造假者最容易犯的錯。
“實際上，爲了迎合藏佛的讀寫習慣，即便是明代，也會落款時用從左至右的順讀形式。”
“原來如此！”經過林然提醒，女孩回憶起了全部細節，不由鬆了一口氣。
本來她還想要是楊建龍太過分，她就要家裏人給他點教訓。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線，就因爲得到了林然的眼神示意，就把玉佛讓給了楊建龍。
經過他的解釋，女孩恍然大悟。
不由對林然佩服更多了一分，表面上讓楊建龍賺了一筆，實際上是暗地裏坑他一把。
她也慶幸自己沒有拿假貨送給奶奶祝壽，和林然說的一樣，若是送假貨，恐怕是對佛的最大不敬，奶奶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畢竟她家裏可是有不少收藏家的，對於鑑寶頗有心得，而且屬於不留情面的人。
“好了，我知道啦。”女孩莞爾一笑，她有些扭捏地看着林然，問道：“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淘一尊正品玉佛。”
“我想送給奶奶做禮物，奶奶身體不好，自從爺爺去世後，就一直閉門不出。”
“如今八十大壽，全家人都想讓她開心開心，會邀請全部親戚來祝壽。”
“如果能收到好的禮物，心情愉悅，或許信仰的力量能讓她活得開心一些。”
她眨巴着水靈的眼神望着林然，林然只從中讀到了請求之意。
對於美女的請求，難道還能拒絕嗎？
“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林然把銅佛放進黑色布袋中，提在手裏，“跟我來吧。”
他準備帶着女孩往集市深處去淘寶貝。
琉璃廠商販成百上千，其中肯定不乏商品寶貝。
女孩走到了林然身邊，和他並肩前行。
林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袁小姐？還沒請教芳名。”
“哎呀，講話幹嘛這麼文縐縐的，叫我袁千雲就行了。”
“浮雲一見，流水千年。真是好名字。”林然微笑道。
聽到林然誇獎，她又臉紅了一下，但很快消失不見，笑道：“不愧是文化人，別人只會奉承好名字。”
兩人隨後只是閒聊幾句，來到了一個攤位前。
攤主是個戴眼鏡的胖子，正在擦拭商品，見到兩位年輕人，只是簡單招呼道：“隨便看，別亂摸。”
林然一眼就相中了其中的玉雕像。
這玉佛高約八公分，表面上看，是用白玉精心雕琢而成。
佛像呈現坐姿，一腿屈膝，一腿盤坐，左手持靈芝，搭在膝蓋上。
右手持靜流瓶，身着錦衣華服，神情怡然地盤坐在蓮座上。
林然剛拿起佛像，胖子就有點不高興地說道：“小孩子，碰壞了你賠不起。”
“這個玉佛，可有來頭？”林然問道。
胖子點頭道：“當然，這可是...”
他忽然猶豫了一下，說道：“跟你講也沒用，你又不懂。”
林然又接着開口問道：“這物件什麼行情啊？”
扶了扶眼鏡，打量了兩人幾眼，胖子纔對人下菜碟道：“一百七，不議價！”
聽着對方的報價，林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個價格還算公道，但要談撿漏，就有些不切實際了。
畢竟這世上，又哪來那麼多漏可撿呢？
“一百五，能賣的話我們就拿走，不能就算了。”
雖然看出來眼前的女孩是個富婆，但該爭取的價格，總歸還是要爭取的。
瞧着林然一副老練的模樣，胖子也不囉嗦，擺了擺手：“得嘞，那就恭請二位了！”
聽到對方的話，袁千雲果斷掏出了一疊票子，數清楚後直接遞給了胖子。
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心疼，有的只是對林然滿滿的信任。
胖子貪婪地數了數錢，看着兩人利落的模樣，有些懊悔沒開高價。
可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心滿意足的看着手中的佛像，袁千雲高興的像只小鹿，跟在林然身後好奇的問道。
“這是明代和田籽料雕刻的壽星。”
“什麼？難道這不也是偏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