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坊的開石師傅早就聽說過林然的大名，只是沒想到他竟如此年輕。
看着臺上的原石，不由也起了興致。
看起來對方也是專業的賭石人員，畢竟只有懂行的人，纔不會只看外表和體型大小。
而且還敢跟他玩半賭。
他問道：“林兄弟，這塊毛料，你打算怎麼開？”
在國博館當中，有這塊大玉王最後的成型模樣。
但是尾部少了一塊，就是在開石過程中被暴力損毀的。
林然跟老闆要了一張紙和筆，在紙上描畫了幾筆。
當然其他人都沒辦法看到，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只見林然在紙上畫出了石頭的模樣，倒有幾分神似。
然後在上面標註了幾個切口。
交給開石師傅：“你就按這標記來開石吧。”
開石師傅接過紙一看，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從事開石行業也有兩年時間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客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
一般來說，一刀切下去是最快見到內部結構的方法，也可以直接看出毛料的好壞。
除非是已經知道是什麼玉石，纔會有特殊的要求。
但是這批貨剛從外國運回來，他們自己都沒有研究過，林然作爲外人，怎麼可能會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開石師傅面露難色地說道：“林兄弟，你這要求有點奇怪啊？”
“你就按照我畫的去做吧。”林然信心滿滿地說道。
“得嘞，顧客就是爺，都聽您的！”
將西瓜大小的毛料放在切割臺，開石工作正式展開。
但是他的第一刀，卻是切割在腹部的位置。
林然微微點頭，眼前的師傅果然有兩把刷子，能夠快速找到切入點。
但是外面的客人看得覺得匪夷所思。
“林兄弟，你該不會是瘋了吧？這一刀下去就是一百塊錢啊。”
“依我看，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所以想怎麼切都沒事。”
“哎，本來還以爲可以看到寶石出現，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這小子就是不懂裝懂，還裝模作樣的說怎麼切？我看楊建龍這次要賠死了。”
現在是賭石的關鍵時期，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賭石之上，所以言語過分一些，楊建龍也沒有說什麼。
第一刀切下去了。
空的！
周圍一片譁然，傳來了人們的竊竊私語。
“果然是不懂裝懂。”
“楊建龍這個乾爹可是白認了。”
“這個地方切下去，怕是他早知道沒貨了。”
開石師傅累的滿頭大汗，然後他看了一眼林然。
一般人開到這種程度，就會直接宣佈放棄。
但林然只是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開下去。
得到了林然的肯定，開石師傅準備第二輪的切割。
此時的楊建龍心裏特別難受，他雖然賭石時間不長，卻可以看出這塊石頭是廢料的可能性極高。
本以爲找林然幫忙可以扭虧爲正，現在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
再看一下林然，依舊面色如水地站在原地。
雖然平時覺得林然非常淡定，但在這種焦急的情緒渲染之下，楊建龍不由覺得林然根本沒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這小子，該不會這時候趁機報復我吧？
不對，以自己對林然性格的瞭解，對方絕對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楊建龍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帶他來賭石的狐朋狗友悄聲問道：“楊老闆，你這請來的人，似乎不是很靠譜啊？哪有第一刀就空的。”
“對啊，剛纔他還提了特別的切石要求，我還以爲他真的懂呢。”
“楊老闆別擔心，不是你眼光不好，只是所託非人。”
狐朋狗友瞭解楊建龍的脾氣，所以趁機幫他找臺階下。
誰知道楊建龍根本不領情，在他們頭上拍了一下。
“閉嘴，還沒開完呢！”
“我乾爹的高深莫測，豈是你們這羣小癟三能夠理解的？”
在萬衆矚目之下，第二刀切下去了！
楊建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臟，感受撲通撲通的跳動。
這就是賭石的感覺，每一刀都在牽動着自己的心靈。
可謂是一刀生，一刀死！
楊建龍此刻才體會到狐朋狗友描述的這種感覺。
然而，第二刀居然又落空了！
第二刀切下去，依舊空無一物。
“哈哈哈哈，楊老闆這次是虧的血本無歸啊。”
“還以爲多專業呢，兩刀下去都空了。”
“還是回去鑑定你的古董吧，賭石不適合你。”
雖然圍觀羣衆再次表達了對林然和楊建龍的嘲諷之意。
本以爲楊建龍的脾氣會公然回懟回去。
但是，此時的楊建龍面色鐵青，心如死灰。
兩刀都空，基本上意味着這塊石頭是個廢料了。
這已經是他最後的私房錢了，把這筆錢用完，他身上一個子兒都不剩。
而他丈母孃六十大壽就在不遠。
他只能腆着臉皮去找岳父要錢，到時勢必再被奚落一番。
萬一再買到的禮物又是假貨，恐怕他真的要被掃地出門了。
楊建龍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林然，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不知道爲何，他剛纔賭石之前看到林然，竟然會覺得他真的是專家，可以拯救自己。
明明他纔是個二十出頭的小毛孩，還不如自己一半的閱歷。
會鑑定古玩又怎樣？和剛纔路人的嘲笑一樣。
賭石靠的是膽大心細和豐富的經驗，光靠會鑑定古董有什麼用？
看樣子自己的乾爹是白叫了，最後的兩百塊錢也得用出去。
想到這裏，楊建龍不由擡起了頭，長嘆一口氣。
但人家是好心幫忙，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點道義，他楊建龍還是有的！
開石師傅也覺得沒戲了，緩緩開口問道：“林兄弟，這第三刀還要不要切下去？”
按照林然的繪圖，這第三刀至關重要，還特意標註了尺寸。
可是根據他的經驗，這幾個地方都看不到綠色，第三刀切下去，依舊是空的概率非常大。
要不便宜點賣還給店家，還可以回點血。
林然點頭，但是老闆走過來說道：“林兄弟，賭石場規則你不會不懂吧？你得先交錢。”
第二刀切完，錢還沒付。
老闆當然不會允許他切第三刀。
“哈哈，沒錢也賭石。”
“老闆也是爲你好，省省吧。”
“這破石頭不切也罷！”
林然也沒帶錢出來，轉頭看向了楊建龍。
楊建龍剛纔還有點猶豫，但看到林然的眼神，和當天在集市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自信！
底氣十足的自信！
感受到林然的目光，楊建龍心一狠，一咬牙。
竟然把脖子上的大金鍊子取了下來，猛地拍在了桌上。
“給我切！”
衆人紛紛被他嚇了一跳。
在做出抉擇後，楊建龍也是鬆了一口氣。
“乾爹，我相信你！”
“不錯。”
林然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面帶微笑。
不錯，楊建龍這人能處！
有金鍊子他是真壓啊！
“好，給他切。”
老闆拿過金項鍊，眼瞼閃爍着商人特有的狡黠。
這玩意兒幾乎等於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得到老闆的同意，磨石師傅調整機器，準備開切。
撒上一層潤水，石刀即將落下。
不料林然的聲音卻是陡然響起。
“且慢！”
此話一出，開石師傅的手停在空中，周遭羣衆更是面露駭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林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