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龍剛纔也想趁機罵蔡炎兩句，但還沒說話，就被林然拉出了人羣。
“乾爹，怎麼了？”楊建龍疑惑地問道。
林然說道：“我們去追剛纔的攤主。”
“追攤主？追他幹嘛啊？”楊建龍不解。
“跟上就是了。”林然快步跟在魏成斌的身後，他已經快要消失在視野當中了。
楊建龍想了一會，也跟了上去。
魏成斌顯然對於潘家園附近的地形極爲熟悉，林然有種感覺，他是在故意繞遠路，以避人耳目。
因爲移動的路線實在是太詭異了。
林然也不得不跟近了些距離，否則對方連續兩個衚衕拐出去，人就跟丟了。
走着走着，他們竟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堵牆。
死衚衕！
“真是狡猾的狐狸！”林然暗自想到。
楊建龍環顧四周，說道：“乾爹，要不我們回去吧？”
正在此時，他們背後傳來了魏成斌的聲音。
“你們找我有事嗎？”魏成斌雙手別在胸前，依舊一副淡定無比的樣子，看上去倒有幾分隱士高人的樣子。
林然也有些佩服他了，這人不但造假技藝如火純青，怕是演技也是奧斯卡級別。
“魏兄，你仿製的唐三彩實在太精彩了，在下佩服，所以想和你探討一番。”林然抱拳道。
他感覺魏成斌也不像壞人。
“哼，你說仿製就仿製？我看你就是信口開河的小娃娃。”魏成斌把頭高高昂起。
這副拽的要命的模樣讓楊建龍頓覺不爽，正欲發作，被林然制止。
林然笑道：“魏兄的陶藝水平若是放在唐朝，恐怕現在博物館裏都是你的作品了，可惜生不逢時。”
這句話雖然是開玩笑，但林然着實佩服魏成斌的造假水平。
魏成斌也不慌不忙。
每天說他賣假貨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卻從未有人找到破綻。
眼前的小孩，估計也只是試探自己。
魏成斌把東西一放，雙手別在胸前，表情平淡地說道：“你說我賣假貨，可有證據？”
“當然有！”
本以爲林然又要質問他哪裏弄來的三彩俑，這問題他已經不想回答了，但看林然胸有成竹的態度，心裏也有些詫異。
“有何證據？”
“本來我只是覺得你的三彩俑氣味有些問題。”
“哼，不懂裝懂。”魏成斌不以爲然，氣息只是一個參考，根本無作爲鑑定的依據。
他在心裏更加篤定，對方只是信口開河。
林然笑道：“但是剛纔你把三彩俑砸了，我纔得到了真正的確定。”
他心裏還想着林然肯定是故弄玄虛，把古董都給砸掉了，可以算是毀滅證據。
他所說的確定，肯定就是小孩子認爲他是擔心事情露餡才把三彩俑砸掉，簡直是無稽之談。
在衚衕旁邊，有兩張桌椅，林然示意魏成斌將碎片擺在桌上，他有話想說。
這堆碎片有什麼好看的？
魏成斌心裏犯嘀咕，他想看看林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果斷把紅布展開，丟在桌上。
眼前的三彩俑已經碎成了將近二十塊，大小不一，還有已經碎裂的粉末。
林然拿起其中一塊碎片，將碎裂的連接部分展現給魏成斌看。
魏成斌表示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在古代，三彩俑是富貴人家的陪葬品，對於三彩俑的要求極其嚴格，是絕對不會允許氣泡存在的。”
林然再將三彩俑裂開的部分給他看，裏面緊鑼有秩，露出了許多如螞蟻窩一樣的空洞。
楊建龍不理解，但魏成斌的表情卻變得凝重了起來。
林然繼續說道：“早在鄭學茗家的時候，我抓着三彩俑人像，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是從外表完全感覺不出來。”
“直到你將手中的駱駝三彩俑摔碎，我才恍然大悟，是質量對不上。”
“雖然僅僅是幾毫克的差距，但抓在手中，感覺就是全然不同。”
“魏成斌你的仿照技術已經達到了從外表完全看不出有差別的地步，但是，用特殊的儀器檢測，還是可以發現你所使用的墓土，是近代的產物。”
魏成斌不以爲然：“你說了這麼多，也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
“猜測嗎？”林然笑了笑，往前一步“仔細看使用的土，有很明顯的黑土痕跡，應該是陝西的陶土吧？”
魏成斌大驚失色，林然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
“你剛纔以爲砸掉了你的作品，就能做到天衣無縫。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你不是真品，必然會留下痕跡。”
“況且，前天我也在場，我聽的很清楚，雖然你表面裝的很鎮定，實際上你並不想把贗品賣給故宮博物館，對嗎？”
“因爲你知道，瞞得過一時，卻瞞不過一輩子，你使用的製陶手法，經過時間的推移，必然會留下痕跡。比如，你使用的漆，肯定比不上皇宮的三彩釉，五年，十年就會掉色？對嗎？”
在林然跟前站着的男人，表情終於發生了改變。
看起來有些微微顫抖，但他的心理素質很好，轉眼又恢復了鎮定如初的模樣。
魏成斌低聲說道：“你根本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表明我是造假的。”
“這東西很好驗證，只要把它放在高溫爐當中燒一會兒，是不是唐三彩，一目瞭然。”
林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魏成斌也是首次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林然。
林然知道是時候對他進行最後的攻勢了。
“你從最開始就使用了文字陷阱，比如你從來沒有說過這是真品，也沒有說過祖上傳下來的是手裏的唐三彩，無非就是想逃避法律責任！”
“相信你也清楚，如果只是賣給普通的收藏家，或許還能用買定離手的江湖規矩推脫責任。”
“但是一旦賣給了故宮博物館，被當成了真品收藏，你所犯下的罪行嚴重了。因爲，即便你假裝不知情，也無法擺脫這些陶器就是你自己造出來的事實。”
“換句話說，你就是造假者，將假貨賣給故宮博物館的罪魁禍首！”
這句話說出口，魏成斌也被嚇到了，坐在了林然對面的椅子上，臉色煞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