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聶懷遠抱上了他的馬,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
直到傍晚歇息的時候,江綰才沙啞着嗓音,澀澀的開口,
“當真不管他了?”
聶懷遠遞給她乾糧的手一頓,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該找的都找遍了。”
“無能爲力。”
江綰本不是執着不放的人,只是換做誰都接受不了吧?
“聶笙洲……”
想着想着,江綰竟落下了淚來。
“願君順遂平安。”
江綰在心底默默的爲聶笙洲祈禱,向來不信佛的她此時也只能寄希望於這些神仙了。
祈禱着他們能聽到她的聲音,祈禱着他能平安歸來。
江綰抵達京城的頭一天就被聶懷遠送回了江府。
她剛下馬車,就看到了自家父母在門前等着她,青兒也偷偷摸摸的在一旁抹着淚。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江綰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將他們的心疼都看在眼裏,一時間竟落下淚來。
“母親,讓您擔心了。”
江綰說着,撲進了寧婉柔的懷裏,小聲的抽泣起來。
“回來就好,我的綰兒。”
寧夫人一想着自己因爲生病而導致了女兒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也不由得落下了淚。
江慎行擡手作揖,謝過聶懷遠,便領着母女兩進府了。
聶懷遠停在原地,看着江綰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
江綰同母親說了許多事情,說完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
江慎行喚人將江綰帶到書房。
江綰看着眼前頭髮已經發白的父親,眼眶有些溼潤,
今天一天她就哭着沒停過,眼睛都哭腫了。
“父親,讓您擔心了。”
“綰兒,”
江慎行看着她,欲言又止,良久才緩緩開口,
“世子擊退南疆,凱旋而歸,皇上已經下令封賞了。”
江綰低垂着眉眼,默不作聲。
“皇上.還一併賞了聶笙洲。”
聽到這裏,江綰眼睫微動。
“可是聶笙洲已經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經……”
江慎行沒有說出口,怕傷了心自家女兒的心,只是今日這話,不得不說清楚,
“你與聶笙洲的婚約,只能就此作廢了。”
“畢竟,這也只是雙方父母的口頭婚約。”
“父親,我不願。”
男人高大得到身影微微一僵,就聽江綰繼續說道,
“我相信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綰兒,可是這婚約若是不作廢,再有一月便是你們的婚期了……”
江綰沉下了嗓音,
“那便到那日再說吧,”
“胡鬧啊,綰兒。”
江綰眼眸堅定的看着自家父親,
“我會一直等他的。”
“這簡直是胡鬧!”
江綰眼眸堅定的看着自家父親,
“我會一直等他的。”
江慎行看她這般堅決的神色,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道,
“綰兒……”
江綰眼眶一熱,軟着嗓子道,
“謝謝父親。”
“你早些休息吧,”
“父親也是,注意身體。”
江綰回到房間的時候,滿身的疲憊之意涌了上來。
洗漱完之後就滅了燈睡覺了。
在家裏休息了幾天之後,江綰總算是緩了過來。
不得不說,還是京城好,邊疆那地方,條件實在是有點艱苦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寧夫人爲了讓自家女兒放鬆些心情,便替她接下了一些名門貴女的花會。
其實這花會名義上是賞花,實則就是京城裏換了個芯子的大型相親會罷了。
江綰把玩着手上的金步搖,眸光深邃着,母親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
只是她實在是不喜這些集會,但是自家母親的好心又不能辜負。
說到底,還是怕自己走不出來吧?
江綰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她就當是去喫喫喝喝就好了。
下午的時候,天氣分外的好。
日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時不時還有清風吹來,帶起陣陣好聞的花香。
江綰看着花園裏簇綻放着的花,覺得這一趟來的也值。
轉角處傳來一陣陣貴女們嬌羞的笑意,江綰不經意轉過頭,就看到了那一張的熟悉的臉龐。
——白芙。
江綰一愣,竟是盯着她看了許久。
這個前世聶懷遠跪求着要娶的女人,也是後來被聶懷遠寵上了天的女人。
許是看久了,江綰只覺得眼角也有些澀澀的。
“肯定是被風吹久了。”
江綰想着,卻是轉過頭去,不再看向那一堆嬌俏的貴女,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了白芙那打量的眼光。
江綰在涼亭裏坐了一會,覺得無趣,便提着水藍色的雲紗裙離開了。
時間很快過去,不知不覺,天邊的晚霞悄悄的爬了上來,似是嬌羞的少女一般,映紅了半邊天。
白府備好了晚膳,留了一衆貴女們用完膳再走。
江綰想着蹭飯不蹭白不蹭,便也留了下來。
只是她明天想到這裏時,只怕是要後悔死了,還是那種恨不得穿回來先給自己兩耳光再拖走的那種。
江綰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在角落落了座,只是她這身份擺在這裏,還是有不少貴女們湊到她身邊欲與她攀談。
江綰淡淡的應了幾句,態度柔柔的,只是還帶了些許疏離的冷意。
如此,貴女們便也識趣的不來打擾她了。
這次花會,實則還邀請了京中不少的貴公子,傍晚的花宴,男女都是劃分了桌子的,倒也沒有太過於尷尬。
形形色色的公子貴女們坐在桌子旁,談笑風生,時不時還會偷偷摸摸打量幾眼自己今日看上眼的姑娘。
江綰則是認認真真的坐着喫飯,偶爾不經意的擡頭一瞥,便讓她看愣了。
與她對面的桌上,有個玄色衣袍的男子,正舉杯與他人相談甚歡。
江綰看着他一笑嘴角就會露出來的淺淺的酒窩,神情實在是太像聶笙洲了,可是卻沒有他那般俊朗。
還未等她細細品味,身旁的那個貴女就一個不小心,將酒杯裏的果酒灑在了她的裙子上,瞬間就染溼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