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作爲一個從艱苦年代走來的老人，這一刻，他的眼睛有些進沙子。
先不說加工精度如何，單憑這表面粗糙度就足以讓他爲之動容。
第一次看到這種表面精度，還是聯合體從他們國家拉來的那臺工業母雞拆解之後看見的。
當時他都驚呆了。
人類的技術居然已經達到了這種逆天的程度。
那一瞬間，王恆昌感覺這輩子的經驗和技術都用不到了。
這種精度，是人力不可能達到的。
甚至自己國家所有機械拼盡全力也不可能達到的。
從廠裏回來的時候，王恆昌覺得自己心裏從未有過的激動。
自己國家也即將有這種高精密的加工機械。
那種場面，他不敢想。
但是，後來發生的事，讓他充滿期待的心跌入谷底。
是啊，人家怎麼會這麼好心呢。
怎麼會這麼好心。
是因爲你所要交換的，是一個國家的根本。
那能答應嗎，不能。
而不能答應的後果，就是所有的一切曇花一現。
當時王恆昌的心裏充滿苦澀。
那種苦澀，在所有工廠裏一遍遍嘗過，一次次痛苦。
這種痛苦，別人無法理解。
尤其是他的諾夫斯基朋友，臨走時說的一句話。
“親愛的王，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們三代人也不可能完成工業化。”
這話，猶如鋼針一樣紮在他的心裏。
直到今天。
直到剛纔的那一瞬間。
他突然有了反駁諾夫斯基的底氣。
陳峯對王院長突然停下的腳步有些詫異。
繼而看到王院長的臉上，一會是激動的潮紅。
一會是興奮的目光炯炯。
這老人家怕不是……
陳峯沒細想。
只見王院長用手輕輕撫摸着那些排列整齊的工件。
眼神由激動轉爲溫柔。
細細感受着工件表面的粗糙程度。
甚至還想抱起一個迎着光線看看表面的走刀紋路。
但他年齡畢竟大了。
使勁抱起，卻再沒法細看。
“好樣的，好樣的，小陳，你是好樣的。”
“我看這一批工件所有的表面基本上都是這種精度。”
“快，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說話間，王院長緊緊抓住陳峯的胳膊，眼神裏滿是迫切。
這才問到關鍵處。
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峯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這眼神，看的他渾身不自在。
好像自己成了蜂蜜。
“王院長，您老別激動。”
“我就是用那幾臺機牀加工出來的。”
陳峯說着，指向不遠處的幾臺機牀說道。
“用這幾臺機牀？”
王院長不可思議的盯着陳峯。
“怎麼可能？”
王院長可是老軍工人，機牀什麼型號，什麼狀態，恐怕全國也沒有幾個比他更熟悉了。
現在陳峯說他用這幾臺機牀加工，怎麼也說不過去。
“王院長，那個，這幾臺機牀是我重新改造過得，裏面的部件全部改造了。”
“你全部改造了？”
“嘿嘿，是的。”
陳峯有些憨憨的笑道。
“快，魏城，找你的警衛班，把這幾臺機牀保護起來，任何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碰觸。”
“如果有人靠近，警告不聽，直接擊斃。”
“是，首長，我們馬上叫人。”
魏城說着，就準備往外走去。
王院長一掃剛纔那股欣喜的姿態。
揮手間就把這幾臺機牀的調子給定下來了。
這特麼成了國寶了啊。
陳峯不自覺的拍拍臉，還直接擊斃，這傢伙，自己以後使用可怎麼辦。
“魏城，等下，回頭你去找兩個人，把陳峯通同志保護起來，給他安置一個獨門獨院，任何可疑的人都要盤查。”
如果說先前王院長下令保護機牀，他還可以理解。
合着這老爺子剛纔那股子和藹是裝的啊。
現在完全就是上位者的氣勢。
這下玩大了。
還要……
不行，自己要是被保護居住，那還怎麼搞特務的錢。
還怎麼偷偷出去。
再說了，自己這個狗系統就叫四合院系統，要是搬出四合院，系統還能不能用就兩說了。
現在人多，也沒法問啊。
這尼瑪問題大了。
“那個，那個王院長，您保護這幾臺機牀就行了，我就算了，我不過是個四級鉗工，加工出了幾個工件罷了，沒必要大費周章的。”
拒絕，必須拒絕。
這要是答應了，那問題就大了。
“陳峯同志，王院長這麼做是有道理的，你就不要反對了。
”這事要是成了，恐怕，王院長都要給你申請國家特殊津貼了。”
孫部長這個時候突然插過話來。
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國寶。
只不過沒有明說罷了。
“孫部長，還是別了吧，我在四合院住的好好的，再說了，我愛人是部隊上的，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況且我一個四級鉗工被保護，說出來還不被人家笑話。”
“國家資源也不能這麼被浪費啊。”
陳峯思索了一下，說的入情入理。
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但也只有他們幾個人才聽得見。
“嗯，這事……要不然這樣吧，陳峯同志，我把你對象的工作給調動一下，讓你倆都來廠裏上班，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孫部長略微思忖下，提了個折中的建議。
關於陳峯的資料，他們都是看過的。
不但根正苗紅，而且找了個媳婦也是英雄之女。
這女孩子上刀山下火海，突擊敵人陣地，絕對是一把好手。
警惕性強，有擔當，是可以擔當保護陳峯的責任的。
陳峯當然沒有意見了。
王麗玟在單位工作遠不說，工資還不高。
要是上工廠裏上班，那兩人就可以一起了。
工資啥的不說，單是能抵禦未來的風波就足以。
“那我就先謝謝孫部長了。”
“那孫部長，我出去交代一下。”
魏城接到準確命令，這才轉身走出去。
“我的天……”
“這是人加工出來的？”
“快，把遊標卡尺拿出來。”
“別當着我……”
陳峯幾人這邊剛說完，身後就穿來一陣驚呼。
那些個研究員可沒有王院長的那份涵養。
一進裝配車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一排排工件，光澤明亮。
表面淨度甚至已經可以倒映人影了。
”趕緊的，拿過來我量量。”
有人已經開始推搡起來。
生怕自己看不到這一幕。
“像什麼話，你們誰要是把工件給我碰壞了，小心腦袋。”
王院長和孫部長兩人轉過頭。
大聲呵斥一句。
這聲呵斥，終於讓後面的十多個研究員閉了嘴。
就在這時，魏城領着一對荷槍實彈的士兵跑進來。
“一班，這幾臺機牀必須保護好，要是，出了問題，你們誰都跑不了。”
“是”
收到命令，幾名戰士快速跑到機牀周圍，子彈上膛，警惕四周。
看到這一幕，陳峯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這幾臺機牀是他閒暇改裝的。
最後也不過是重新加工了一遍。
現在居然被當成了國寶。
這待遇。
咱國家，是真的窮怕了啊。
“好了，好了，現在的任務，是把這些工件全部運到研究院。”
“魏城，你去找部隊，讓我們的研究員跟着，把這些工件和鐵屑打包，用最快的速度運回去，再把這地方全部搜查一遍。”
孫部長快速把工作佈置完畢。
這地方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