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那張臉完全和自己先前見過的那一張臉不一樣。
沒有疤痕,沒有瑕疵,甚至就連之前沈知夏口中口口聲聲說的膿瘡也半點痕跡都沒有。
要真是之前就如同沈知夏說的那樣,那麼那張臉上絕對不可能半點痕跡都沒有。
那隻能說明。
這女人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傅城宴心情複雜,面上卻不想讓沈知夏看出來半點的情緒。
沈知夏看傅城宴沒有動靜,還體貼的坐在男人跟前,一點一點的吹着湯匙。
那張漂亮的臉確實很奪人眼球。
這完全和沈知夏口中的醜陋,還有和她妹妹相像不一樣,這是另外一張,甚至要比沈輕煙還要好看的面容。
說是傾國容貌,也不遑多讓。
可爲什麼沈知夏要藏着掖着?
傅城宴心裏面的問題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明面上還要裝出一副自己還在生病的模樣,不能讓沈知夏看出半點端倪。
“吹吹。”
沈知夏輕輕的吹了吹湯,然後像是哄孩子一樣,親自喂到了傅城宴跟前。
似乎是擔心傅城宴怕燙。
她還貼心的湊上前,“你是不是擔心太燙了,沒關係,我剛剛都已經給你吹好了,現在不會很燙了,你不要害怕。”
沈知夏將碗端到了傅城宴面前。
見男人還是遲遲不張口,沈知夏有些着急。
“怎麼了?”
傅城宴看着這一張放大的漂亮的臉,臉色有些微的不自然。
從前沈知夏也是這樣和自己相處的。
可是她不過是沒有摘下口罩而已。
他猶豫片刻,還是漲紅着半張臉,微微斂下鴉羽似的眉眼,張了張脣。
清透的粥從口中一路滑到了喉嚨。
傅城宴這才覺得心口溫暖。
沈知夏吹的剛剛好,不冷不熱。
根本就不可能會燙到她分毫。
傅城宴的餘光還在盯着女人的臉看,這張臉,實在是……
傅城宴的手攥緊了一些,他竟然,覺得有些好看的過分了。
就是縱然見慣美人的傅城宴,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說是出水芙蓉都不爲過。
蹙眉像是在含情,擡眼看向你的時候,心臟都能抖一下。
傅城宴忽然在某個時刻明白,沈知夏到底爲什麼要把這一張絕世的臉藏起來了。
因爲這張臉實在是好看的像是禍害。
他的目光太直勾勾,看的沈知夏的表情有些疑惑。
從前傅城宴雖然生病也見過自己的臉,可是從來都不會像是今天這樣。
沈知夏的聲音起了疑慮,“怎麼了?”
“很好喝。”
傅城宴很自然的轉移話題,“你也喝。”
沈知夏這才低頭小口的喫着飯。
她就連喫飯的動作和姿態都小口小口的優雅。
傅城宴看着女人的目光愈發幽深,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頭傳來了顧臨安的聲音。
“沈知夏,你出來吧。”
“我們把沈輕煙帶回來了,她帶來了醫生。”
“這裏有她陪着,不需要你。”
傅城宴的臉色一緊,站起身來,跟着看向打開的辦公室。
“戴好。”
傅城宴灼灼的目光落向她。
沈知夏雖然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懷疑。
沈輕煙其實壓根就沒有去找醫生,她是直接跑了。
只是沒有想到顧臨安的助理後就像是安了狗鼻子一樣,竟然又跟了上來。
跟上來了不要緊,甚至還一口一個要她回去照顧傅城宴。
沈輕煙就算再不願意,現在箭在弦上。
她頂着一張蒼白的臉,“傅,傅少,還病着呢?”
“姐姐,你既然都在照顧了,爲什麼還讓人來找我,傅少生病的時候,不是最想見的人就是你嗎?”
沈輕煙滿臉的不情願,又不想表現的太明顯。
只是訕笑着,“姐姐,既然個傅少也願意讓你照顧,你怎麼不接着照顧?”
顧臨安冷笑了一聲,“沈輕煙,你是不是不想照顧傅少?”
沈輕煙的臉色煞白,“我沒有,顧少你別亂說。”
“我是願意的,只是……”
沈輕煙欲言又止的話還沒說完,沈知夏就被顧臨安拽了起來。
“走了,這裏就留給沈輕煙照顧。”
“可,可是……”
沈知夏看向傅城宴,她想說傅城宴離不開自己的照顧。
但是破天荒的,傅城宴沒有伸手拽住自己的手。
也沒有貼上來,紅着眼喊她,不要走。
而是坐在位置上,神情自若。
“那好吧。”
沈知夏收回視線,心裏有些不太習慣,她被顧臨安扯着出去了。
沈輕煙想往外跑。
辦公室的大門被顧臨安一甩門。
門關上了。
沈輕煙嚇得臉色蒼白,背直直的貼在門上。
“我,我不會碰你的,我不碰你。”
沈輕煙嚇得手一直髮抖,那模樣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怪物一樣的害怕。
傅城宴還是陡然見到這樣的目光。
他的心寒了一瞬。
卻也知道自己發病的時候,人人厭惡。
唯獨不害怕的,恐怕只有沈知夏。
他垂下眼,也沒有和沈輕煙對上,只是自顧自的自己用餐。
沈輕煙鬆了一口氣。
傅城宴看她蜷縮在牆角。
好心的開口提議,“你可以過來坐着。”
誰知道沈輕煙條件反射的就開始尖叫,然後開始瘋狂的砸門。
“救命救命救命!我不要和發病的傅少待在一起,救救我!”
“把沈知夏帶進來啊?”
“不能讓我出去,再把傅少一個人關着嗎?!”
上一次的陰影實在是太大,沈輕煙口無遮攔的話一下子就傳到了傅城宴的耳邊。
他的動作一僵。
心思愈發的冷。
他竟然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模樣,原來這麼令人害怕嗎?
想到剛剛沈知夏溫柔的喂她的模樣,還有面前開始瘋狂砸門的沈輕煙。
傅城宴忽然覺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發空的疼,一頓一頓的,沈知夏才離開半晌。
他竟然就開始覺得,面前的食物都統統索然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