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終於面容有些難看的掙扎起來。
偏偏是在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
她現在根本就掙扎不開。
只能感覺身旁的醫生打開了手術刀,周圍的聲音有些像是在漆黑的深夜裏面出現的嘈雜。
她發現自己在極度的驚恐之下,出現了幾分耳鳴。
女人的皮相逐漸開始蒼白,充血,最後大腦出現了幾分嗡嗡的聲音。
只有口中在不斷重複的聲音,“傅城宴,傅城宴,不要,孩子……”
“孩子。”
周遭的醫生在動手術刀,要流掉一個八個月的孩子啊。
他們雖然有些不忍,不過還是盡力的看向傅少。
“傅少,孩子太大了,八個月的孩子如果是打藥,可能會造成胚胎留在腹部,會對母體出現危害。”
傅城宴察覺到沈知夏沒有再掙扎,才溫柔的輕輕捧着她的臉,半跪着捧着她有些發涼的手。
“那就直接剖掉。”
“打好麻醉。”
男人看到,女人的眼中出現了一層霧氣,隨即一滴眼淚往下掉。
她辛苦懷孕了八個月的孩子,是她的寶貝。
她本來以爲,自己欺騙了傅城宴,但是自己已經打算離婚了。
簽字也簽了,傅城宴不會對孩子怎麼樣的。
原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傅城宴是個瘋子。
離婚協議書籤了,也不肯放過她的孩子。
“別哭,別哭,很快,我已經讓人打了麻醉,不會痛的。”
傅城宴驟然又變得有些溫柔。
他垂下眼瞼,一點一點溫柔的吻着女人的眼淚。
聲音溫柔的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別哭,很快的,只要把這個野種打掉以後。”
“一切都能回去。”
她的大腦逐漸被麻醉劑的針管麻痹到失去痛感,她能夠感覺到肚子裏面的孩子在一點一點的失去感覺。
她的臉色像是殭屍一樣的死白。
手指卻死死的握着傅城宴。
力道像是用盡全力。
把男人手腕給抓傷了。
傅城宴卻沒覺得哪裏疼,他只是眉眼溫柔的輕輕擦了擦女人不斷掉落的眼淚,全程溫柔的低語。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哭的時候,我也會心疼。”
醫生都是專業的,孩子的胚胎太大了,最後是被生生剖掉的。
“傅少,好了,但是就是少夫人現在應該身體非常虛弱,一定要注意休息。”
“那些殘留的東西,我們已經清理乾淨了。”
“好,我知道了。”
傅城宴的目光看向女人,她的眼淚已經流乾了。
現在整個人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魚肉。
傅城宴覺得她冷。
還輕柔的俯身抱着她。
“終於不哭了,多好,那個野種已經從你的肚子裏面離開了。”
“你怎麼還這樣看着我呢。”
“是不是還痛,要喝水嗎?”
傅城宴溫柔的親着女人的臉頰。
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滿意。
那個礙眼的,不屬於沈知夏的孩子沒了。
沈知夏恨他。
沒關係,恨他也沒關係,只要那個野種沒了就好。
在下午看到顧臨安的時候,傅城宴就是這麼想的。
他可以接受這個女人離開自己,可是不能接受顧臨安和沈知夏兩個人在和她離婚後在一起。
傅城宴想,自己應該是對她有一點喜歡的。
既然還有一點喜歡,那就不應該放她走。
“別哭,你怎麼這麼喜歡哭。”
沈知夏的眼淚流乾了,剛剛濺到她眼角的血,順着眼淚流下來,遠遠的看着就像是血淚一樣。
剛剛經歷過一場手術,尋常孕婦經過這樣大的損耗,有些人甚至會昏死在手術檯。
她剛剛卻拼死攥緊了手心。
哪怕劃破手心也不肯讓自己閉眼。
那是她的寶貝啊,她辛辛苦苦壞在肚子裏面,一直期待盼望出生的孩子啊。
就這麼沒了。
她雖然打了麻藥,卻能感受到那些醫療器械在她的腹部裏一點一點將骨肉從她身上剜掉。
她沒有閉眼,就看到了那一幕。
已經成型的孩子,被護士抱在手上,然後含着血放在了冰冷的鐵盤上。
“傅城宴。”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
啞着嗓子,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好後悔。”
傅城宴點了點頭,垂下眼,輕輕的親吻着她的眼睛,“沒關係。”
“你還痛嗎,你後悔你恨我都沒關係。”
“只要時間過去了,你會淡忘的。”
沈知夏死死的攥着他的手,有些絕望的笑了一下。
“我不會忘記的。”
“我……”
她張了張口,看着傅城宴的眉眼,想說什麼。
只是還沒說出口,那邊助理就已經讓人把她擡到了擔架上。
沈知夏的身體虛弱到極致,卻還是強忍着疼痛死死的咬牙看着傅城宴。
“幹什麼。”
“孩子已經如你所願。”
“傅城宴,你還要幹什麼?”
傅城宴紅着眼,輕柔的吻着她。
“你不知道,我下午原本是想着,簽字離婚,以後見不到你,就見不到了。”
“我會忘記你,沒關係,離婚就離婚。”
“但是我見到了顧臨安。”
“我想了想,要是你在和我離婚後,和顧臨安生活在一起的場景,一起接吻,一起擁抱……”
“我想了想,我不能接受。”
傅城宴看她眼中錯愕。
他又安撫似的摸了摸她凌亂的髮絲。
“所以,我要讓顧臨安找不到你。”
“走吧。”
傅城宴匆忙的揮了揮手。
沈知夏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去哪,傅城宴,你要把我帶去哪裏?!”
“你瘋了,你可以答應你,我不見顧臨安,你放開我,我不見顧臨安。”
她陡然着急的推着傅城宴的手。
“我以後再也不見他,不,我可以離你們遠遠的,一個都不見。”
“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女人沙啞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聲嘶力竭。
傅城宴卻像是全然沒看見一樣,溫柔的回她。
“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裏你見不到顧臨安,你只能看到我。”
他溫柔的揭開女人的口罩,親在她的脣上,有些纏綿的停留着。
“我發現,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這一句似是而非的表白。
傅城宴對着沈知夏,說的很鎮定。
只是面對他的表白,是女人的一個使不上力氣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