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墜樓的時候。

    傅城宴還在想,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走上前的。

    周遭嘈雜的聲音似乎在那一瞬間都沒有辦法進入他的耳邊。

    傅城宴慌張的視線一直都在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場面有些混亂,四周的護士和醫生在瘋狂的喊着人,助理還不忘記上去攔着他。

    “傅少,場面不太好看,您還是千萬不要上去了。”

    傅城宴推開了助理。

    他半跪在女人面前,目眥欲裂。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給她輸血!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傅城宴拼命的擦拭着女人身上不斷流出來的血液。

    神色慌張到了頂點,“快啊,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知夏,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嗯?”

    他將女人摟到了自己懷裏。

    助理還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家主子露出這樣一幅神色來。

    “傅少……少夫人人……”

    “少夫人她沒氣了。”

    護士的臉色都蒼白了。

    旁邊的醫生生怕傅少生氣,還要解釋,“少夫人,少夫人她,是真的沒氣了……”

    傅城宴只覺得耳邊嘈雜的聲音像是蜜蜂一樣嗡嗡的厲害。

    他一步步抱着懷裏的女人。

    形狀癲狂。

    “知夏,知夏,你很疼是不是。”

    “知夏,你會沒事的。”

    “我去給你輸血,你等等。”

    助理看着傅少抱着懷裏面的女人一路上了電梯。

    臉色都變了。

    “傅,傅少,您冷靜一點,我求求您,您冷靜一些,少夫人她是真的……”

    “住口!”

    “你們都給我閉嘴!”

    “不會的!”

    “你們都在污衊我的夫人。”

    “夫人不會有事情的,一定是剛剛太疼了,血流的太多了。”

    傅城宴抱着沈知夏一點點的上樓。

    等到手術室,他就催促着醫生。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點啊!給她做手術!”

    醫生們一個個低着頭,害怕的不敢說話。

    衆人那一天都覺得,傅少是瘋了。

    助理也從來不知道,傅少會有這樣的一面。

    傅少那一天,抱着屍體從各個醫院往返。

    他叫醫生滾出來,救救她。

    得到的全部都只有少夫人沒氣了這麼一句話。

    傅城宴不死心。

    他覺得怎麼可能呢。

    前幾天還在言笑晏晏的女人,就因爲自己回來晚了一瞬,就沒了。

    不,不會的。

    怎麼會沒了呢?這些人都在欺騙自己。

    欺騙他。

    傅城宴不相信。

    一直奔波到傍晚,傅家的人也來了電話。

    傅老夫人詢問傅城宴爲什麼不回來,沈輕煙像是個寡婦似的在家裏焦急的等着。

    傅城宴統統一個電話都沒接。

    他抱着女人坐在沈知夏的病房裏面,陪着她。

    “知夏,你是不是睡着了?”

    “白天是我不好,我回來的太晚了。”

    “我給你帶了喫的。”

    “你看一眼好不好?”

    “好像還冷着,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馬上就叫人熱一些,你喫一口嗯?不然會餓着的。”

    “你真胡鬧啊,你怎麼一口都不肯喫呢,知夏,我很想見到你喫下去的樣子,我們還沒有生下一個孩子呢。”

    “你是不是也很想要一個孩子?沒關係,沒關係,我不要你給我生了,我去領養一個像你一樣的,好不好?”

    傅城宴抱着女人冰冷的身體,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仍舊以爲她還活着一樣輕輕的拿着毛巾將她臉上擦拭的乾乾淨淨。

    傅城宴很溫柔的擦拭乾淨了她臉上的髒污,還很溫柔的親自給沈知夏換上了一條新的衣服。

    自說自話的安慰着她。

    “我給你帶了漂亮的裙子,我知道你最喜歡這個類型的了。”

    “你一定是很滿意,不管你穿上什麼樣子,都很好看,我最喜歡你了。”

    傅城宴一遍一遍的重複着。

    門口的助理,心口都在顫抖。

    “傅少,少夫人,不在了。”

    “您就讓護士和醫生們下葬吧,少夫人的屍體她……”

    話沒說完,男人就猩紅着眼,滿身戾氣的瞪着他。

    “你胡說什麼!”

    “我都說了,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好了,沒關係,睡着了而已。”

    “白天太累了,我陪着你一起睡。”

    傅城宴的助理勸不住,就這樣看着傅少就像是瘋了一樣,將女人的屍體抱在懷裏。

    助理也不敢勸。

    只能默默的把病房裏面的空調調低了一些。

    傅城宴躺在沈知夏旁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沈知夏的溫度。

    “知夏,我錯了,今天的飛機晚點了。”

    “你一定很想我對不對,我也很想你。”

    “你身上的溫度爲什麼這麼冷啊。”

    傅城宴將被子蓋在了女人身上,溫柔着話語,“別怕,這樣就不冷了,這樣就能暖和一些了。”

    傅城宴抱着她,卻一夜無眠,夜晚的時候,他終於情緒崩潰。

    一米八的男人,半跪在牀上,頭一次哭的泣不成聲。

    “你爲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你可以告訴我的。”

    “知夏,都是我的錯,嗯,我不關着你了,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好不好,你醒過來再重新看我一眼好嗎?”

    “我知道了,你不想要孩子是不是,那咱們以後都不要了,你想怎麼樣我都依着你,你醒過來再看看我一眼。”

    “我求你了,知夏,你怎麼忍心。”

    “你怎麼這麼狠心,就留着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你要我怎麼繼續活着。”

    傅城宴抱着沈知夏,向來多情的桃花眼一點一點的流下了幾分眼淚。

    他沒有經歷過什麼深刻的愛。

    他以爲自己不過是對沈知夏有幾分喜歡。

    後來,他想了想。

    他錯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陷進去了。

    他愛她,愛的深入骨髓。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女人再也不肯理他了。

    “知夏,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錯,你睜開眼,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抱着她,摸着涼透的指骨,哭的傷心。

    她死的那天,傅城宴想,應該再沒有比這更讓他心死的事情了。

    直到,那一份檢測報告被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