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頗爲遺憾的拍了拍手,說道。
“可惜啊,還沒有聽完剩下的兩件事就死了,糊塗了半輩子,到了也沒做個明白鬼。”
黃麟湊上前來笑着說道。
“老奴惦記這事兒許久了,還請陛下讓老奴當個明白人。”
唐冶回頭看着黃麟,朗聲笑了出來。
“這第二件事就是,朕手裏握着的許多關於郭懷安的罪證,大多數都是士族的人祕密呈上來的。”
黃麟聽後微微一愣,隨後說道。
“大恩養仇,郭懷安一輩子自認爲爲士族的人提供了一個庇護所,可實際上,別人卻並不領情。”
“這第三件嘛。”
唐冶微一沉吟說道。
“他和鎮南王勾結,可實際上,人家壓根就沒把他當個人看,背地裏早就和咱們的賢王唐楓有所聯絡了。”
“三皇子?”
黃麟意外的說道。
“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彼時賢王尚在京中的時候,對陛下還是很恭敬的。”
唐冶看着頭上那一方斜斜的窗櫺,緩緩說道。
“這恭敬不恭敬啊,難看的很,走着瞧吧。”
十五月圓之夜,瑞王回宮。
慶和殿內,絲竹管絃之音不斷,歌舞唱詞之聲不止。
那精緻的菜餚還冒着熱氣,流水一樣的進了慶和殿。
唐冶端坐在上首,嶽幽和天后分席左右。
唐冶舉着酒杯,身說道。
“十五團圓之夜,朕宴請各位親友來此,各位不必拘束,盡情暢飲即刻。”
衆人紛紛起身,說着賀詞。
今天在坐的不是王公貴戚就是朝中權臣,此時一個個的目光都集中那左手三席上。
男子身穿棕色長袍,天庭飽滿,宇闊額寬,一雙眼睛似環豹一般,精明有神。
正是瑞王唐棟。
“臣弟自西南而來,一路上見我大寧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家家戶戶安居樂業,男耕女織好不暢意悠然,這都是皇兄治國有方。”
唐冶看着自己這個在郭懷安造反之後巴巴回京的皇弟,大笑道。
“雖說這大寧是朕的江山,但是這想要江山安定,四海昇平,還是少不了各位大臣和藩王的助力的。”
說完,唐冶擡手指向另一邊的徐凌浩。
“這位是鎮南王的世子,恰好也在京中,想來你是見過的。”
徐凌浩起身,和瑞王對視了一眼。
“早聞鎮南王世子一表人才,騎射之術更是不下令尊,改日若有機會,在下倒是想討教一二。”
“王爺謬讚了。”
徐凌浩微微一笑。
二人寒暄過後,皆坐回到了席上。
唐冶看着眼前的歌舞表演,開口說道。
“這舞倒是有趣。”
一旁的太后接着話。
“皇帝有所不知,這舞是從南境那邊傳過來的,講述的是當年聖祖爺帶領幾位藩王一夜之間奔襲三千里直取地方將領首級的事蹟。如今朝代更迭下來,能看懂的人倒是不多了。”
下首坐着的衆人聽的此話,皆打量着皇帝的表情。
這個節骨眼上提起藩王的事情來,絕不可能是偶然。
大寧皇帝心裏的刺總共是三個,任誰都是知道的,那就是士族、藩王和北境的大涼。
大涼暫時沒有什麼異動,也就剩下這倆擁兵自重的藩王了。
削藩,那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這歷朝歷代,削藩都是十分兇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是起兵造反,朝代更迭。
到時候,藩沒削成,還把自己命搭進去的,可不在少數。
唐冶幽幽的說道。
“說起來,朕倒是許久沒有見過兩位世叔了。”
太后笑着說道。
“這有何難,等過年開了春,便邀你兩位世叔來京中賞花,也好讓衆人瞧瞧咱們君臣之間的情誼。”
太后話音剛落,不待唐冶搭話,徐凌浩便起身出列。
“陛下,太后,家父早年行軍落下不少病根,近些年年紀大了,這病根發作的越發勤了,經常臥牀數月不起,臣恐怕家父的身體怕是難以忍受這一路北上的舟車勞頓。”
唐冶轉頭看着徐凌浩,半晌沒有說話。
徐凌浩被唐冶看的背後一涼,猛的伏在地上。
絲竹之音戛然而止,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偌大的慶和殿內,落針可聞。
“朕與太后不過是說着玩的,世子不必當真。”
徐凌浩滿頭的冷汗,捉摸不透唐冶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頓飯喫的如坐鍼氈,衆人都細細的琢磨着唐冶話裏的意思。
只是從那太后提過藩王一事之後,唐冶就再也沒有提過了,好似真的是無意提起的。
新歲伊始,養心殿連搬數道聖旨。
晉嶽戰雲爲禁軍統領,統管四大營。
晉佐懷棠爲內城禁軍統領兼任帶刀侍衛,可在御前行走。
晉嶽乾爲護國將軍,襲侯爵位,世襲罔替。
晉嶽龍爲寧國公。
恢復穎妃的位份。
養心殿內,唐冶看着張沉魚問道。
“辦完你的事了?”
張沉魚低頭說道。
“張旭已經暴斃。”
唐冶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眼底沒有絲毫的傷感的神色,不由的佩服起她的狠勁來。
“朕之前答應過你,等郭懷安的事情一完,就放你出宮,爲你尋一門好親事,你心裏可有屬意的人選?”
張沉魚躬身回道。
“臣妾不想嫁人。”
唐冶看着張沉魚,起身將她扶了起來,開口說道。
“你可曾去過北境?”
張沉魚擡頭疑惑的看着唐冶,半晌低頭說道。
“不曾。不過,臣妾願意前往。”
唐冶輕笑一聲。
“你知道朕讓你去北境做什麼?”
“北境除了大涼,再沒有別人值得陛下惦記了。”
唐冶頗爲欣賞的看着張沉魚。
角色的容貌,聰明還心狠,確實是一個做細作的料。
“不錯,朕要你潛入大涼,替朕打探大涼的軍情。”
年前嶽戰雲說大涼和大寧的交界處到處都是大涼的細作,這件事一直放在唐冶的心頭。
葛秋私下和大涼的人來往,必然是得了大涼王的授意。
別人對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而自己對敵方卻瞭解的不多,這讓唐冶很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