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郭懷安猛地上前想要伸手去夠到唐冶,但是無奈身上卻銬着重重的枷鎖,根本夠不到。
郭懷安一口血噴了出來,撒在了奉天殿的地上,正好落在溫可言的腳下。
而那裏,當年也是溫明忠所在的位置。
“這第二件事麼……”
唐冶剛想開口,郭懷安卻仰天一閉,暈了過去。
唐冶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來人,把人拉下去,關進刑部大牢!”
郭懷安身上的血跡在奉天殿內拖出一條長長的軌跡來。
唐冶看着餘下的人,朗聲道。
“朕想什麼,你們不清楚,但是你們每天在想什麼,朕卻是清楚得很。現在朕給你們一個機會,在今天太陽落山之前,凡是上摺子列舉出郭懷安罪狀的,朕挑五個,列的最多最全的,過往一切,朕都不再追究。餘下的,就按着大寧律法來了。”
衆臣一時間紛紛冷汗涔涔,恨不得現在就回府上去將那郭懷安的罪狀都列舉出來。
畢竟在座的人就算是沒有參與郭懷安此次的謀逆,可是哪個沒有巴結過,至少都得落個不慎和攀附的罪名,到時候最輕都是流放。
……
“廢物!”
徐凌浩站在原地咬牙,眼睛轉了又轉。
“去,趕緊命人把和郭懷安來往的痕跡擦得乾乾淨淨。以往和郭家往來的事情不要在意,皇帝不會真的敢治我們的罪,但是自入秋以來種種書信往來,一定要想辦法毀乾淨,聽到沒有!”
“是。”
來人匆匆應道。
“少爺不必慌,眼下老爺擁兵自重,皇帝就算是知道些什麼,也不敢輕舉妄動的。”
管家上前來安撫着徐凌浩的情緒。
“你知道個屁!”
徐凌浩眸色深深。
四大藩王裏,前頭的皇帝已經斷斷續續的收拾了兩個,現在除了自己的親爹和東北的靖安王之外,剩下那倆基本就是留了個好聽的空殼子,朝廷負責養着而已,一點實權都沒有了,混的還不如一個五品京官。
現在,誰能說得準皇帝下一個收拾的是誰?
靖安王那可是有皇子依仗的,而自己這裏,也不知道家裏的那個老頭子交涉的怎麼樣了。
這邊正琢磨着,外面就有人來報。
“少爺,五爺回來了。”
……
“誰?”
唐冶放下手裏的摺子擡頭看着黃麟。
“瑞王,唐棟。”
唐冶眉頭微皺,開始在記憶裏搜索這個人。
唐棟,是高太妃所生,不過從小就受了封,封出去了,不怎麼在京中,所以唐冶對他倒是沒有什麼印象。
唐冶擦了擦手,對黃麟說道。
“午膳去太后宮裏用吧,你着人去吩咐一聲。”
“是。”
太后平時深居簡出,這宮裏也都是各種佛像菩薩,或是些花植鳥禽之類的,端的是素雅祥和。
唐冶一隻腳剛跨進殿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檀香。
“冶兒來了。”
太后聞聲出來瞧。
“母后慈安。”
唐冶行禮後起身,看着自己這個白撿的媽,心裏排腹。
唐冶不禁想到那個高太妃估計也是這麼大吧。
“今日皇上怎麼有空過來。”
唐冶倒是也沒有和太后彎彎繞,直接提起了唐棟回京的事情來。
“如今到何處了?”
太后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多少意外的神情。
“不出兩日就抵京了。”
天后點點頭,開口說道。
“這孩子自幼被先帝遣送出去,已經很多年未見了,不過她的生母高太后卻並未隨着他去封地,現下還在後宮裏養着呢。”
“還有這事?”
唐冶有些意外。
這皇子獲封生母都是要跟着一起去封地生活的,還是頭一次聽說兒子在外面稱王,老媽留在兄弟家讓大老婆養着的。
唐冶平日裏不太關心前朝留下來的那些妃子,所以對這些事並不曾聽說過。
“母后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太后擦了擦嘴,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哀家倒是聽聞唐棟那孩子進來越發像靖安王了。”
唐冶瞬間明白了過來。
“好了,哀家也累了,不說這些,用膳吧。”
從太后宮裏出來之後,唐冶再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老媽真是個厲害的人物。
剛纔太后那話的意思就是,這個唐棟是靖安王盛木的兒子。
唐棟,木在東,而靖安王又常年駐紮在東北一帶,這不就是意有所指麼!
怪不得先帝要把他老媽留在宮裏,這就是牽制他們父子二人的人質啊。
牛逼,這還是唐冶第一次見到真的給皇帝戴綠帽子的呢,他還以爲都是後人瞎編的。
“那高太妃現在何處啊。”
黃麟回道,“回陛下,此刻在蘭殿養着。”
唐冶想了想,開口說道。
“馬上就是年節了,讓皇后去代朕慰問慰問太妃吧。”
黃麟頓首,悄然退了下去。
福寧殿內,唐冶遠遠的瞧見嶽幽回來,起身接着嶽幽笨重的身子問道。
“如何?”
嶽幽屏退衆人,開口說道。
“卻如陛下所料,是一位極美貌的女子,不過倒是極冷淡,並不愛多說什麼,對臣妾帶去的金銀玉器也不是很在意。”
“是見慣了?還是裝出來的。”唐冶問道。
嶽幽想了想,搖了搖頭。
“都不像,一來臣妾刻意帶了些稀罕玩意,這些東西即便是臣妾也不多見的,皆是先帝和陛下賞賜的貢品。二來臣妾瞧着那屋子裏除了些高太妃自己親手畫就的一些山水畫之外,也再沒有別的了。並不似被的太妃那般滿殿的擺件。”
“瞧着是個真淡薄的。”
唐冶頓時覺得有趣。
自己的兒子是皇子,男人是藩王,她倒是個沒有野心的?
要不是皇帝不好隨意去老子的妃子那邊走動,唐冶還真想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大寧敬武元年十二月二十六,丞相郭懷安暴斃死於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