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婉的目光開始變得悠遠起來。
她似乎透過今晚的月光，看到了她記憶中的那些個月光。
“那個時候，我就跟着他，我所認識的，知道的一切，都是從他的嘴裏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只覺得，她是我的一個大哥哥，是我的神明。”
“後來，他手把手的教我認字，教我彈琴，教我作詩。我一回頭的時候，就發現，我的生命力，除了他，似乎什麼也沒有了。”
唐冶靜靜聽着，不發一詞。
“可是呢，這個世界上，要是真的可以只有我們彼此就好了。他的世界有很多，而我只是其中很微不足道的一個。”
說完，穆婉婉苦笑一聲，仰頭一口將手裏的酒喝了下去。
唐冶看得清楚，穆婉婉此時眼底的悲傷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不是裝的。
唐冶默默的給他倒酒。
穆婉婉看着唐冶說道。
“你知道麼，我那天看着你遙遙的在光下站着的樣子，真的好像他啊，真的好像。我一瞬間以爲我看到了阿蓮。”
“你不是說那個阿蓮沒有死麼，要是你自己真的喜歡他，就去找他不就好了。”
誰知道，穆婉婉卻苦笑一聲，直直的搖頭。
“找不到了，應該是，再也找不到了……”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樣子，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動。
……
“陛下明日雖然是沐修，但是您這麼晚回來，只怕是要對龍體不好啊。”
黃麟眼看着唐冶終於是回來了，這懸着的心纔敢落了下來。
“阿蓮……”
唐冶像是聽不到一樣，只是嘴裏不斷的唸叨着這個名字。
黃麟見了，便問道。
“陛下怎麼了，怎麼忽然開始唸叨起這個人來了。”
唐冶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說道。
“哎，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但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了，或許是我記錯了。”
黃麟聽後笑着說道。
“陛下您是天子，自然是記不住這些小螻蟻的事情了，這個阿蓮是那天我們去找那個穆姑娘的時候，下來接待您的人啊，您不記得了麼，說是穆兒姑娘的表哥，讓您叫他阿蓮的。”
唐冶一聽，眼前瞬間閃過一個男人的臉來。
他猛的一拍自己的頭。
“對啊！”
自己怎麼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當時唐冶還十分的好奇來着，怎麼表哥會帶着自己的表妹來做這種事情。
也是比較奇怪了。
黃麟躬身問道。
“是這個阿蓮有什麼問題麼？”
唐冶笑着說道。
“有問題啊，問題可是太大了。”
說完就將今晚的事情和黃麟說了。
黃麟聽完之後，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這是想要網陛下？”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朕日日去，他們也日日生疑，但是卻沒有證據，總是要接着女人來辦事，很多事情就比較好辦了。”
黃麟點點頭。
“倒是可惜了這個穆兒姑娘了。”
“其實穆兒對這個阿蓮的哪裏是愛，不過是從小被豢養着的小貓小狗，對主人的依賴罷了。”
穆兒對這個阿蓮，可能壓根不是愛。
只不過是，穆兒自小就在阿蓮的身邊你長大，從來沒有體驗過其他的感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愛了。
唐冶拜拜手說道。
“先這樣吧，不去想了。”
唐也就覺得，接下來他們時還會有動作的。
只要不閒着，就是會出錯的。
唐冶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見招拆招就好了。
說完，他轉頭看着黃麟。
“之前讓你急調回來的東南水軍的都督，你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黃麟連忙回到。
“已經是差不多了，想來不過是再過個七八日的，這人就來了。”
唐冶點點頭。
“這些日子裏，讓魏長卿那個老東西好好的給我省點錢，朕接下來，只怕是要大量的用銀子了。”
黃麟點頭。
“好了，朕乏了，你且下去吧。”
黃麟知道，唐冶不喜歡被人伺候他，也不喜歡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旁邊有別的人。
所以就躬身離開了。
唐冶躺在牀上，腦海裏忍不住想起白天穆婉婉在牀上扭動的模樣。
當時唐冶也是差點沒有忍住。
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唐冶實在是不能接受，自己在運動的時候，身下的女人喊着別人的名字。
一瞬間就沒趣了。
要是別的女人的話，唐冶或許再也就不會去了。
只是這次，穆婉婉卻讓唐冶察覺出幾分有趣來。
唐冶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牀上溼了一片。
唐冶今天時間比較多，早上起來，簡單的在各個宮走了一圈之後，就出宮去找穆婉婉了。
酒樓的門口再次圍滿了人，只是這一次卻不是什麼拋繡球了。
而是一羣人擠在哪裏，還有官兵。
似乎是在找什麼麻煩。
唐冶想要上前，卻被身後的人攔住了。
“哎，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天天和穆姑娘說話的人是吧？”
唐冶禮貌的笑笑，連忙問道。
“大哥，那邊是怎麼了。”
“害，沒什麼，不過是裏面有那賣唱的小姑娘，遇到了個悍婦，在鬧事罷了。”
“賣唱，悍婦？”
唐冶不解的說道。
那身邊的老大哥說道。
“哎哎呀，怎麼了，別說你不知道啊，這個酒樓，看着就是一個普通的酒樓，但是裏面正經有身份的人，哪個進去沒有個姑娘陪着。只不過到底是比不上穆婉婉的，但是也不差了就是。”
這邊說着話，另一邊也立刻有人搭腔。
“可不是麼，說着不是青樓，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個青樓，不一樣的是，這個青樓啊，都是給那些達官貴人們開的。”
……
唐冶看着遠處的酒樓，眼神幽微。
他本來想要轉頭離開的，一回頭，卻看到了目黑蓮站在自己的身後。
兩人的目光交匯，一瞬間，兩人的嘴角都齊齊勾起一抹微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