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靈虛山靜默而危險,那小路盡頭的黑,像是要一直野獸張開的大口一樣,讓人光是看着,就會感覺一陣的不舒服。
“走吧,婉婉身子虛,等上去估計也快要中午了。”
不管怎麼不願意面對,終究還是要上去的。
儘管唐冶的心裏很不安。
唐冶將睡着的幾人喊醒,衆人到小溪邊醒了醒神之後,便上路了。
這山路並不算難走,但是崎嶇不平還是有的,略微窄了一些,間或有雜草叢生。
唐冶走在最前面,按着千音閣給的紙開始找那個靈虛公子經常呆的瀑布。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冶的耳朵忽然一動。
“是水聲。”
只要聽到了水聲,想來離那個瀑布也就不遠了。
此時天上的太陽十分熱烈的炙烤着大地,唐冶雖然不知道準確的時間,但是根據太陽的位置來看,估摸着也就是午時附近了。
“一會兒一定要躲避好,看看形勢再說,切忌打草驚蛇。”
唐冶開口說道。
身後衆人的臉上都有了幾分嚴肅的神色。
衆人一點點的朝着那水聲的來源處靠近,只聽得水聲越來越大,漸漸的成山海呼嘯之勢。
眼前,一簾瀑布如天上銀河懸落。
唐冶看着心裏暗暗稱奇。
真的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居然會在這樣的地方同時存在沙漠和這樣的極與極。
那碩大的水簾之下,隱約可見一個人站在其中,臉上瞧不真切,但是卻可以看到身上健碩的骨肉。
這要是捱上一拳,必然是痛苦不堪的。
那老者緩緩睜開眼睛,忽然飛身而起,只見半截子上身裸露在陽光之下,銀白的鬍鬚因爲沾了水而軟塌塌的黏在胸口。
這人還真的是奇怪,明明是老者的臉,可是那若是擋住了那張老邁的臉,只看那身子的話,任誰看都是一個二三十歲健碩的年輕人。
“有朋自遠方來,何故躲躲藏藏。”
此人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就像是砂石在地上磨礪一般。
唐冶回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繡春刀和老鬼頭兒齊齊點頭。
唐冶起身站了起來,朝那老者走了過去。
“老前輩,多有打擾。”
那老者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唐冶,回頭說道。
“大寧朝的皇帝,我可等你多時了。”
唐冶意外的看着此人。
“怎麼,你很意外?”
那老者輕笑道。
“半個月前,我收到千音閣的人送來的書信的時候,我也很意外。”
千音閣?
又是千音閣。
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
“這千音閣的人送來一封信,還有一個藍色的藥瓶,說是要等你來之後一起打開。說話掐頭去尾的,我倒是好奇,你一個皇帝,來找我這個半老不死的老頭子,要幹什麼。”
唐冶沉吟一聲,不答反問道。
“晚輩有兩個地方不明白,不知道前輩能否賜教。”
“你說。”
“不知前輩可是傳聞中的靈虛公子?”
“昨晚我門下的人來報,說有一輛駱駝車進入了我靈虛山的範圍內,久久徘徊不去,也就是說,你是昨晚纔到的,便是今日清晨才動身上山,短短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你能精準的找到這裏,便是拿了千音閣的消息來的。”
“前輩說的沒錯。”
“既然如此,那千音閣的人,告訴你,還有第二個人會在這銀瀑下凝氣麼?”
“晚輩明白了。”
唐冶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意外的。
畢竟靈虛公子,聽起來像是一個年輕的公子,不想卻是一個老頭。
“你不過是看着我年歲大了些。”
似乎是看透了唐冶心中所想,只聽那靈虛公子很快給出了答案。
“那是因爲我原本年紀都不大,不過是因爲不懂事,在自己的修爲還沒有達到的時候,強行修煉聖藥,到最後郝的自己天人五衰。”
唐冶此時也算是知道了,爲什麼這個靈虛公子的面色和身體會有這麼大的反差了。
只是心裏卻難免有些擔心。
靈虛公子所說的這個聖藥,大概率就是唐冶想的那個能夠治好穆婉婉的藥了。
只是靈虛公子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才求來的神藥,唐冶只怕是想要帶走是要廢些功夫的。
“讓你那朋友躲在那草叢裏做什麼,我靈虛劍派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牌,但是也不是什麼山匪草寇,隨我來吧。”
說罷,那靈虛公子便率先往前去了。
唐冶回頭,老鬼頭兒警惕的上前來說道。
“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千音閣的人提前通知這個靈虛公子,是要做什麼?”
唐冶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已經來了,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一行人跟隨着那靈虛公子往前,不一會兒就跟着到了一處道觀之中。
“師傅。”
立刻有兩個小道童一般打扮的人上前來,靈虛公子點點頭,對其中一個人說道。
“身後的是貴客,找兩間廂房來,好生安頓。”
那道童回頭看了唐冶衆人一眼,隨後躬身說道。
“是。”
“幾位請隨我來。”
由着那道童領路,唐冶便揮揮手,讓繡春刀帶着去了,自己則和老鬼頭兒往跟着靈虛公子去了正堂。
唐冶等人坐在正堂之上,靈虛公子先是換了一件道袍,又淨了手,隨後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唐冶微微側目,看了一眼那盛水的金玉盆,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
靈虛公子轉頭看着兩人,笑着說道。
“都說大寧朝自敬武繼位以來,便是和風順暢的天氣都比往年多了不少,像是江山龍脈氣運都歸於上乘,乃是真龍天子繼任,必將綿延國祚,萬年永昌,原以爲是一些愚弄百姓的把戲,現在看來,此話倒是未必是空穴來風。瞧着大寧皇帝身邊這一左一右,都不是普通人,如果我沒有瞧錯的話,這是鬼尊吧?”
“正是。”
老鬼頭兒不卑不亢的說道。
“果然是包攬天下英才,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