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聞言開口說道。
“朕是皇帝,自然知道,這宸妃是合意。”
宸值得乃是紫微星,那是帝王之星,用以妃位上,便是儲後。
自來,皇后薨逝,要扶正繼後的時候纔會立宸妃。
從來沒有皇后尚且在位就立宸妃的。
唐冶開口說道。
“怎麼,皇后有異議?”
嶽幽上前,眼底的溼意不受控制的上涌。
“陛下,臣妾自問,自打嫁給陛下以來,不敢說處處沒有錯處,卻也算是恭謹有禮,從未越過君臣之義。只是此刻,臣妾斗膽一問,陛下難道真的是色令智昏,要枉費君道嗎?!”
話音落下,屋子裏的人瞬間跪了一地。
唐冶的眸子幽深可怕。
“你說什麼?”
“陛下!”
皇后身邊的女使嚇得跪着爬上前,開口說道。
“皇上,娘娘多年一直打理着後宮從未有錯,娘娘也是爲陛下江山着想,絕對沒有私心,陛下與娘娘自幼結髮,求陛下繞了娘娘這一次吧。”
一旁的江似霧微微斂眉,立在一旁並不說話。
唐冶看着嶽幽說道。
“朕念你是皇后,給你留幾分體面,來人啊,把皇后扶過去好好休息,以後沒什麼事情,不要讓皇后出來亂走了。”
“臣妾沒有說錯話!”
嶽幽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臣妾不在乎這個後位,陛下若是覺得臣妾德不配位,臣妾隨時願意交出後印。可臣妾與陛下少年夫妻,實在不想看到陛下,自掘墳墓!將這大寧江山盡數都斷送了!”
唐冶上前一步,和嶽幽不過咫尺之遙。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威嚴的聲音帶着壓抑着的怒氣,響徹整個殿宇。
只是這次嶽幽卻格外的倔,不僅沒有後退一步,反而上前說道。
“臣妾知道,不知道的,是陛下你!陛下如今已經完全被這個妖女迷惑了心智!全然不顧天下百姓,黎民蒼生,陛下這般與昏君何異?!”
“朕,看你是反了!”
刷……
唐冶回身抽出那侍衛手裏的長刀來。
“陛下!”
黃麟嚇了一跳,攔在皇后跟前。
“陛下息怒,歷朝歷代,從來沒有斬殺皇后的,皇上,您可萬萬不能開這個先河啊。”
嶽幽眼底的淚水通過那刀面折射的光芒,瑩瑩落下。
“臣妾還在閨中的時候,聽說要嫁給陛下,萬分欣喜,一夜都沒有睡着。彼時陛下還未繼位,人人都說陛下荒唐頑劣,日後即便是強行被扶上皇位,也是一個禍國殃民的暴君。可是,臣妾不信,臣妾始終記得,年幼之時,看到陛下應對太師問答,答曰,天子之責,乃是令大同現世,此生當以此爲志,不達成,不罷休。”
嶽幽說完,擡手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
“那時,人人都說陛下不好,可臣妾卻覺得,臣妾嫁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兒郎,是這天地下最優秀的男人。可後來,到如今,人人都說陛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乃是千古一帝,可臣妾卻覺得,陛下此時,遠不如當年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郎。”
“臣妾自請廢后,廢后之後,便是庶人,陛下或關或殺,都好。”
唐冶冷哼一聲,將手裏的長刀噹的一聲丟在了地上。
“來人啊!把皇后給朕關進大牢!”
“陛下!”
黃麟還想再勸,卻被唐冶一眼給瞪了回去,再不敢說多。
嶽幽朝着唐冶離開的方向深深磕了三個頭,臉上清淚滾落。
養心殿裏,唐冶坐在椅子上,氣的肩膀上下晃動,忽爾,唐冶擡手將那桌子上的摺子都給掃落在了地上。
“皇上,您何必動怒呢。”
江似霧上前,將那地上的摺子盡數都撿了起來。
唐冶看着她說道。
“你覺得,阿皇后剛纔的話,難道不足以讓朕動怒嗎?”
江似霧斂眉說道。
“皇上即便是再生氣,也不能把皇后娘娘關進大牢裏啊。”
“怎麼?”唐冶的眼睛微眯。
“說句不妥當的話,打狗也要看主人,皇后娘娘畢竟不單單是您的妻子,大寧朝的皇后,還是嶽龍將軍的女兒。”
唐冶的眉頭輕挑,看向江似霧。
一旁的黃麟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游走,也上前一步說道。
“皇上,江妃……哦不,宸妃娘娘的話,也是有道理的,陛下莫要爭這一時之氣,若是將皇后今日的話放在前朝議論一番,本是皇后娘娘封魔,陛下您是一點錯處也沒有的,可若是直接這麼將皇后打入大牢,這……”
“錯處?”唐冶笑着說道,“真是笑話啊,朕一個天子,處理朕的後宮,居然還有錯處。皇后的話若是放到前朝去,只怕那些老頭子會恨不得立刻將她給殺了。閃動羣臣情緒,可真是真的好皇后。”
“陛下。”黃麟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陛下還是要考慮岳家的情緒,最近嶽將軍頻頻來此同皇后娘娘說話,不論如何,這岳家和皇后娘娘乃是骨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嶽龍將軍也必然不會看着皇后娘娘就這麼被關進大牢的啊。”
江似霧聞言捕捉痕跡的說道。
“黃內官這話說得倒是不錯。說起來也是巧,臣妾聽聞這皇后那是出名了溫柔賢淑,平日裏善待下人,莫說是和皇上頂罪,忤逆陛下了,就是大聲說話也是少有的,這嶽龍將軍來了之後,倒是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黃麟湊上前說道。
“奴才斗膽,進來朝中人心不穩,皇后娘娘就算是再膽子大,也不敢直接和皇上說這樣的話,奴才想來,必然是有嶽龍將軍在擎天撐着的。”
啪!
唐冶猛的一拍桌子,笑着說道。
“這就是朕的國丈,朕的妻子,這些年,朕是太慣着他們了。郭家倒臺之後,嶽龍和溫可言,一文一武,又一個鼻孔出氣,果然,這日子長了,就是不一樣。”
黃麟低頭,眸子裏閃過道道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