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的人是因爲離自己的家裏太遠了,想要回去也是不行的,可這耿喜卻是每天都從家門口路過都不進去,都快要趕上大禹治水了。
耿喜笑着說道。
“這遷海的事情,一天沒有落實下來,我這心裏,就一天不安寧。”
郭軍爺聞言也是嘆氣。
“慢慢來吧,瞧着,最近這老百姓對咱們的罵聲也不是那麼大了,皇上也說了,潤物無聲,咱們還是下慢功夫,一點點磨吧。”
耿喜嘆氣。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眼下京城裏傳回來的消息,你也聽到了,皇后被關,我想八成是皇上那邊又有什麼算計和心思了,可不管這京裏怎麼折騰,最終都是要落到這遷海的事情上的。皇上雖然安慰我說慢慢來,要照顧百姓的情緒,可你我都明白,這遷海的事情,越早越好,拖得越久,遷海本身也有些不利摯愛,更重要的是,這海對面的倭國。”
“一天都是一個變數,我這心裏跟火烤一樣,總是不安寧,每每回家,總覺得自己瀆職。”
郭軍爺聞言安問道。
“你也別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咱們也是在盡力想辦法。不過,前些日子,你那僕人也到了,你也不說回去瞧瞧?說起來,我還想起來一件事呢。”
“什麼事?”耿喜追問。
那郭軍爺笑着將手裏的茶杯放下,開口和那人說道。
“當時人牙子發來了十幾個人相看,雖然不是我看的,不過我當時正好在,就順手瞧了一眼,我看那幾個小的在圍着三五個人呵呵笑,原是那人的腳趾生的有些奇怪。”
“腳趾?”
“是啊,這買僕人相看的時候,是要那僕人赤腳站起地上的,瞧的就是這僕人的身板子和精神。那幾個小的挑定了人之後,叫那人打了赤腳站着瞧瞧,卻見被挑中的人腳趾分的特別開,像是有些畸形的樣子。我也瞧了一眼,確實是好笑。”
“那幾個小的還打趣呢,說是別回頭去了府上,連站都站不穩,還的主子伺候奴才。”
“你且回去瞧瞧,別真的是站不穩。”
那郭軍爺本是閒聊,先把話題引開一些,不願意再說這樣沉重的話題,誰知道,那耿喜的臉色卻一下子白了,比剛纔還要難看幾分。
“什麼?你說的,可是兩指中間的距離太大?”
那郭軍爺點點頭,順手擡起手來,用自己的手指模仿那腳趾給耿喜比劃了比劃。
“便是這樣的。”
那耿喜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衝了出去。
“哎!你去哪裏啊。”
“壞事了!”
……
耿家此時靜悄悄的。
耿樂掃了掃自己的褲子上的灰塵,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可是每次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就覺渾身上下愛都暖和的不成樣子。
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婦兒低着頭,挺着肚子,在給自己縫衣服。
耿喜走過去,拿着那蠟燭往前湊湊,心疼的說道。
“不是早就困了麼,還是早點睡吧。”
“這怎麼能行。”女人擡頭聲音柔婉的說道,“眼看着就要過冬了,要是沒有幾件像樣的衣服穿回頭瞧你怎麼半。”
“行了,今年咱們也奢侈一把,買幾件成衣穿就是了,別費眼睛了,那眼睛都熬紅了。”
女人皺眉說道。
“哎,你倒是給我呀。”
說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咱們哪有那閒錢呀。”
“我回頭問我哥要去。”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大伯哥是個好人,可終究是朝廷的人,當官的,最忌諱這些了。再加上,這前前後後好幾個鎮子的人都盯着大伯哥呢,就等着看他買東西,好說他藉着遷海的事情,坑周圍的鄉親,爲的是給自己換榮華富貴,這樣的話,你聽的還少麼?”
“這次擴院子,買僕人的事情,也是大伯哥體恤我們,已然是捱罵了,多少人紅眼嫉妒,咱們沒有本事,幫不上大伯哥,便是叫自己看的可憐些,過得苦一些,回頭,好叫外頭那些酸了眼睛的人,嘴巴上饒人一些,就算是幫忙了。”
耿樂聞言也是不悅,嘴上說着不過就是幾件成衣,但是這手到底是鬆開了。
女人接過來,開口說道。
“還是去瞧瞧爹孃怎麼樣了,早晨的時候,爹心疼新來的那個夥計,沒有讓他動手,自己倒是把前前後後的院子一次性掃了出來,早飯的時候就喊了疼了,你快去瞧瞧。”
耿樂抱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柔聲說道。
“好,我這就去。”
啪。
一陣寒風吹來,帶起夜裏無盡的秋衣。
大門沒有徵兆的打開,嚇得女人下意識的抱住了耿樂。
耿樂回頭看着門口的黑影,卻是罵道。
“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一驚一乍的,做什麼呢?”
那人緩步走了進來,腳趾輕點,仔細一看,卻是那新招來的僕人春娘。
春娘擡眼看着兩人,開口的說了一句東瀛話。
耿樂聞言,臉色立刻變了。
“你是倭國的人?”
“效忠天皇陛下,取耿家兄弟首級。”
話音落下那春娘竟然憑空消失在了黑夜裏,再一看,卻只見一道寒光閃過,耿樂的喉頭一甜,擡頭的瞬間看到了春娘那雙帶着無盡寒意的眼睛。
……
耿喜走着走着,腿卻一軟,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咬着牙爬了起來,手腳卻不受控制的顫抖。
快點,快點。
耿喜跑的筋疲力竭,終於是趕到了家裏。
只是還沒有進門,就看到有不少野狗湊在門口狂吠。
沖天的血腥氣味撲鼻而來。
耿喜的喉嚨下意識的上下滾動,隨後緩緩推開門。
身後因爲野狗的狂吠聲兒醒來的百姓也紛紛伸頭朝裏面看去。
只是打開門的瞬間,一股深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耿喜瞬間跌坐在了地上。
滿院子的屍體,被直接吊着掛在了院子裏的槐樹上。
其中那耿樂的媳婦而是被人直接劃開了肚子,渾身赤裸的掛着,那肚子裏面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