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林離開辦公室之前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藍兮甯，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她坐在那裏哭的厲害，可他就是沒法從藍兮甯身上感知到一點悲傷。
就好像逢場作戲一樣。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宗林悻悻關上辦公室的門，把這點荒唐掃出了腦子。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跟顧潯言點破。
“是小彌葉的那個朋友來找我了，”藍兮甯說着微微垂下眸子，抽過兩張紙擦眼淚時也控制着哽咽的聲音，“她說之前小彌葉在醫院見了我一次，之後就被人推下樓了，她覺得是我乾的……”
藍兮甯是清楚的，有些事情就算顧潯言不信，可說的人多了，他就一定會調查，如果讓顧潯言着手調查這件事，那她就不一定玩得過顧潯言了。
與其惹得顧潯言懷疑，倒不如自己先說出來，反而不會惹人懷疑。
顧潯言聞言沒有說話，回想起之前顧彌葉不分青紅皁白就把這件事往藍兮甯身上推的話，他一時間也有些煩躁。
“我那時候剛給你買了蛋糕，出來就在馬路邊上被柳冰堵住了，她說什麼都不讓我走，還……推了我一下，”藍兮甯說着抽泣一聲，眼淚好似怎麼也擦不乾淨一樣，“就把我推到馬路中間了，如果不是我躲得快，現在就被撞死了。”
顧潯言面色驟然陰沉下來，雙脣微微動了動，吐出來的兩個字如附冰錐，“是嗎。”
不是問句，卻聽的藍兮甯都緊張了一瞬，她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依舊帶上竊喜。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顧潯言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死”字，尤其是件事關聯到她的時候。
藍兮甯放輕了聲音，連帶着目光都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小心翼翼，“阿言，我之前一直覺得有些事不用管也可以順其自然，但是這次我真的怕了……”
顧潯言又哪裏聽不出來藍兮甯的意思，他揉了揉眉心，眼中多了幾分疲憊，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有些慶幸這次跟藍兮甯有直接關係的不是顧彌葉。
“你想怎麼辦？”顧潯言語氣很低，他說的格外緩慢，眸中的慍怒卻也不是假的。
不管是上次柳冰帶着顧彌葉去酒吧，還是擅自給顧彌葉辦理出院手續，甚至沒看好顧彌葉，差點讓她被岑銘帶到酒店去，亦或是這一次把手伸到這件事上，柳冰都確確實實惹了顧潯言不快。
給她點教訓也是好的，至少能讓柳冰清楚什麼事該管，什麼事不該管。
藍兮甯咬着脣角，像是有些猶豫，“我想走該走的程序，就算是按尋釁滋事，她也要受到懲罰，總不能讓她就這麼……”
剩下的話就算她沒說完顧潯言也聽明白了，該走的程序，無非就是司法程序。
藍兮甯要求助他，無非就是因爲柳冰的背景，顧潯言微微垂下眸子，沒有多說一句話，他當然是知道的，可就是因爲知道，才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另一側，顧彌葉剛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柳冰的電話，下意識嚥了咽口水，柳冰才罵完她，應該不會又打電話來罵她吧？
“葉子，我好像闖禍了……”柳冰握着手機的手都收緊了不少，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好好告訴顧彌葉。
顧彌葉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柳冰能闖禍她不稀奇，柳家都解決不了的禍她才詫異，“到底怎麼回事？”
柳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去找藍兮甯的前因後果說完，她閉上嘴的時候甚至下意識眯起眼睛，等着被顧彌葉訓斥一頓。
但出乎意料的是顧彌葉格外沉默，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總算知道柳冰爲什麼要給自己打電話了，招惹了藍兮甯，確實跟她有關係，或者說跟顧潯言有關係，也難怪柳家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柳冰。
顧潯言……
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再和顧潯言扯上除了戶口本之外的關係了。
但是柳冰這件事，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大概是真的完蛋了。
“葉子，你在聽嗎？”見顧彌葉一直沒說話，柳冰一時間也有些心慌了，萬一顧彌葉生氣了不幫她，那自己大概是真的沒了。
“我在聽，沒事，我跟我三叔說一聲。”顧彌葉回過神時輕輕咳嗽一聲，輕聲安撫着柳冰。
直到後者掛斷了電話這才嘆了口氣，她苦笑一聲，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就在柳冰面前說的那麼自然了，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顧潯言能不能聽進去。
……
顧彌葉本以爲第二天去找顧潯言完全來得及，可她顯然低估了顧潯言的行動力。
她再起牀的時候，手機裏多了無數個沒打通的電話，顧彌葉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電話一直打到凌晨三點多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柳冰的電話了。
完了。
顧彌葉幾乎是連滾帶爬從牀上下來，外套拉鍊都沒拉好就已經衝出校門，她腳上還穿着一雙拖鞋，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顧潯言公司。
坐電梯時，顧彌葉看見電梯裏的自己苦笑一聲，要不是前臺認識她，她恐怕連公司的門都進不去。
“三叔！”顧彌葉幾乎是硬生生撞開了顧潯言的辦公室門，依舊像她以前看見的一樣，顧潯言一個人坐在靠陽的辦公檯邊處理公務。
低着頭寫字的樣子好看得像一幅畫。
可現在顧彌葉卻覺得手腳發冷，顧潯言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只要是藍兮甯說的話，他連查證都可以不查證，直接把人抓了。
“怎麼穿成這樣過來了。”顧潯言看見顧彌葉時眉頭微微一皺，“拉鍊拉好。”
顧彌葉被他這幅做派氣笑起來，眼裏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怒意，“把柳冰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