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顧彌葉本想再替柳冰說兩句話，聞言連這點心思也沒有了，生生被氣笑起來，“理由？你找我要理由？”
“之前我被推下樓梯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把人移交警方了，我找你要理由，你是怎麼回答我的？”
顧潯言沒吭聲，簽字筆微微一頓，在紙上暈開了小小的墨點，放下鋼筆時眼底深處含了些許無奈。
“你找我要理由，那我就告訴你，柳冰的確是去找了藍兮甯麻煩，那又怎麼樣？那輛車只是恰好經過，柳冰也沒動手推她，她自己怕了往後退，這也能怪到柳冰身上嗎？”
顧彌葉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事關藍兮甯，顧潯言就好像被抽走了智商一樣，只要藍兮甯說，他就信。
哪怕是敷衍一下她也好，可在自己懷疑是藍兮甯乾的時候，顧潯言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直接告訴她這件事跟藍兮甯沒關係。
就算是對她撒個謊呢？跟她說已經查過了，跟藍兮甯沒關係也好啊。
現在好了，不願意費心思騙她，反而是藍兮甯一句話就把柳冰抓起來了。
顧彌葉越想越氣，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現在穿着拖鞋，她恐怕早就給顧潯言的辦公桌一腳踹翻了。
“不管你怎麼想，在我眼裏，這件事跟藍兮甯就脫不了干係，”顧彌葉竭力壓制住自己心裏翻涌的怒火，“柳冰就是爲了我纔跟她起的衝突，你要抓，抓我好了。”
聽到顧彌葉沒輕沒重的冒出這麼一句話，顧潯言原先還算平靜的臉色一瞬間變了，他擡起眸子瞥了一眼顧彌葉，分明沒說一個警告的字，可莫名就是讓顧彌葉心裏一緊。
“拉鍊拉好，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顧潯言一句訓斥的話也沒有，說出的話沒有起伏，平淡的好像長輩隨口說了小輩兩句，連柳冰的名字都沒提一下。
顧彌葉指尖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下襬，她總覺得自己的怒氣就像個笑話，用盡全力卻還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永遠都能保持一個上位者的姿態，不喜不悲，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着急。
顧彌葉最痛恨的就是他這種態度。
“給我一個準話，這人你是放還是不放？”
“不放，”顧潯言拒絕的果斷，他皺起眉試圖跟顧彌葉講道理，只是後者這個狀態顯然是不會聽，“在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可能放人。”
“是因爲藍兮甯？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是嗎？在你眼裏什麼東西都沒有她重要，所以下一次她說我推她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要像今天對柳冰一樣把我關起來呢？”
顧潯言難得有些煩躁，他站起身，目光掃過顧彌葉的臉，脣角都繃緊了，微微抿着讓人看不出他心裏到底想什麼。
“我說過了，這件事和兮甯沒有關係，爲什麼你什麼事都能扯到她身上？”
顧彌葉聽這話已經聽了百八十回了，她聞言冷笑一聲，只覺得格外不耐，用力擡手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撞在牆上發出格外重的一聲。
如果說之前顧彌葉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憤怒，那她現在就是無力，從心底涌上四肢百骸的無力。
她站在門口，明明是用了極大的怒意打開的門，只是回頭看着顧潯言的眼中含着的卻是滿滿的失望。
不知道爲什麼，顧潯言對上她那雙眼眸的時候心底深處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
莫名有些窒息。
“三叔，我先回學校了。”
輕飄飄的一句，好像羽毛一樣飄散在空氣裏。
還沒等顧潯言再說些什麼，顧彌葉就轉身離開了，臨走之前甚至還十分貼心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輕輕的“咔噠”一聲，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正在隔壁祕書辦處理事情的宗林下意識探出半個腦袋去看，顧彌葉正好走進電梯，電梯門已經緩緩合上了。
宗林心底發怵，他見過在顧潯言面前各種無理取鬧的顧彌葉，發怒的也好耍，小手段的也罷，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
來的時候轟轟烈烈，走的時候卻格外安靜，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宗林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
顧潯言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垂下眸子看着整理好睡衣離開公司的顧彌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距離上次顧彌葉來找他已經過了將近一個禮拜，不知道爲什麼，顧潯言心中忽然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顧潯言擡起眸子說了聲進，就見神色不大對勁的宗林站在自己面前。
“出什麼事了？”
“顧小姐她……她在學校不肯喫飯，一天都沒喝幾口水，這一個禮拜只有偶爾硬喂下去的粥，校方已經把她送去醫院了。”
宗林說着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這姑奶奶搞什麼不好？玩絕食？
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三餐也不好好喫，甚至連水也不喝。
要不是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暈倒，估計校方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絕食的事情。
顧潯言臉色驟然一沉，剛簽完字的合同被他不小心捏皺一角，“哪家醫院？”
病房中的顧彌葉臉色格外蒼白，雙脣也沒什麼血色，她才大病初癒就這麼折騰自己，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手上還吊着瓶葡萄糖。
“顧彌葉。”顧潯言一字一頓，叫她的名字時語氣冷如寒霜，要不是顧彌葉現在躺在病牀上，她毫不懷疑顧潯言現在能把她總樓上丟下去。
“爲什麼不喫飯。”連問都不用問了，可就是因爲顧潯言猜到了，他才愈發不能理解。
只是爲了個柳冰，顧彌葉根本沒必要把自己搭上去。
“三叔有什麼好問的，您不是一點都不關心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嗎？”
宗林在一旁聽着幾乎要跳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和顧總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