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要親眼看着伯母去死嗎？醫院的庫存最多隻能支撐五個小時，伯母身上的傷口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在崩裂，就算縫合之後也可能會繃線，重傷，幾乎不停的在大出血。”
醫生說都是因爲血的問題，如果能換人輸血，有沒有必要一邊做手術的時候一邊吊血袋。
顧寧芙當然想能把顧夫人從生死線上拉回來。
只是現在顧潯言的反應實在讓她有些寒心。
見顧潯言站在那裏不說話，顧寧芙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她死死咬着脣角，目光之中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堂哥，你什麼時候冷血到這種地步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叔叔伯伯們也站起來了，看着顧潯言的眼神中好似滿是失望和憤怒。
“你糊塗！一個跟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丫頭而已，養養就算了，你要是喜歡之後再養過不就得了？現在你媽媽被車撞成這個樣子，你還惦記着她？”
“今天說什麼你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最好趕快把她說服了，一定要拿到血。”
顧潯言像是有些疲憊，他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微微垂下眸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往外走去。
看見顧潯言出來，顧彌葉基本上就已經能猜到結局了，她滿臉平靜的站在原地，在等顧潯言先開口。
“他們的意思是非輸血不可了，但是我還是以你的意願爲主，”顧潯言語氣格外平淡，像是裏面躺着的那個人不是他的母親一樣，“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至少之前有話那些老東西說錯了，顧彌葉不是顧家養大的，是他自己。
換句話來說，現在整個顧家幾乎都是靠他給養，又哪裏說得出來這種話。
顧潯言說不會強迫她，意思無非就是再去找其他人，但從醫院的庫存也能看出來Rh血型有多難找。
她挑起眉，“你能再剩下的四個多小時裏面再找出一個Rh血型來嗎？”
顧潯言啞然，找出一個稀有血型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更別說時間這麼緊迫的情況，只是他並不願意以勉強顧彌葉。
出車禍跟顧彌葉沒有關係，這種責任當然就沒有必要讓顧彌葉擔着，哪怕她的血型能夠救命。
這一切也應該出於自願。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有條件，”顧彌葉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感覺自己近期嘆的氣比以前每一年加起來都要多，“跟我結婚。”
看着顧潯言略有驚訝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顧彌葉也只是苦笑一聲，她雙手環胸，就這麼看着顧潯言。
“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就是在趁人之危，只要你答應給我領證，我現在就可以去輸血，怎麼樣？我覺得對三叔你來說應該是比不小的買賣。”
做生意這麼多年，只有這一筆顧潯言會是最賺的，用一樁婚姻換自己親生母親的性命換做是誰估計都會這麼幹。
如果可以的話，顧彌葉真的什麼條件都不想給，就用婚姻綁住顧潯言一輩子，只可惜她心裏清楚，如果不加一個附加條件的話，顧潯言大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
顧潯言終於敗下陣來，兩相凝望之下，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我答應你，明天早上就帶你去。”
就算他們的戶口還在一起，對顧潯言來說也只不過是更改個關係的事情。
見顧潯言答應了，顧彌葉也露出一個微笑，率先走進了醫院裏，她已經做好了會被抽到人體所能承受最大限額的準備了。
之後也無非是虛弱一段時間。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用自己的血去救顧夫人，救了對方對自己也不會改觀，何必這麼折騰自己。
只是這對顧彌葉來說，這是她能給自己換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等到抽完血，顧彌葉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的，如果不是身體素質還過得去，現在大概也已經昏倒在醫院裏了。
可即便是這種程度，也還是要顧潯言微微攙扶着才能儘量站好。
顧寧芙當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看着顧彌葉這幅模樣，難得放輕了語氣，面色卻依舊沒有好到哪裏去，“這件事就謝謝你了，我們當然不可能把你抽乾。”
顧彌葉沒理她。
到底是不可能把她抽乾，還是礙於顧潯言在這裏不好再多抽點血？
還真是虛僞的可以，顧家人一向都是這種做派嗎？也難怪會喜歡藍兮甯那種人。
第二天一早顧彌葉就爬起來了，今天是她和顧潯言領證的日子，盼來盼去盼了那麼久，終於讓她盼到了。
雖然是有時效性的契約婚姻，但總比像之前那樣什麼進展都沒有的好。
“戒指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都不需要，你也可以選擇一個人也不說，但是先說好，我是不可能不說的。”
她不可能遮遮掩掩，尤其是對藍兮甯，至於顧潯言要怎麼在藍兮甯面前圓過去，那就不關顧彌葉的事了。
顧潯言搖搖頭，到底是一句話也沒說。
兩人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顧彌葉才久違的感覺到一絲緊張，按照顧潯言的權利，其實他們完全可以足不出戶就辦好結婚證。
但她不想。
這是自己的第一場婚姻，恐怕也會是最後一次，顧彌葉不想過的那麼草率。
兩人的結婚照不算完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燈打的太亮了，顧彌葉臉上始終沒什麼血色，就連嘴脣也是口紅補了一遍之後才凸顯出來的氣色，在過於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奇怪。
好在勉強修修也能看。
顧彌葉額角冒出虛汗，她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這才勉強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