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之內。
四下裏，一片安靜，乃至於顯得有些寂靜。
誰都沒有動，又好似誰都在等待。
項青身後，一衆項族強者，彼此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出幾分詫異來。
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嘴上說着談交易，但是這個做事，當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都說了，這倒是拿啊。
這藏着掖着的，是怕被搶了不成？
而項族強者的神態，也都被稥璐收在眼中。
她隱約感覺這事顯得有些詭異，但具體詭異在什麼地方，卻並不是很明確。
但眼前這個人，做事也是真的矛盾。
都說了拿出來，那倒是拿出來，這眼下卻又不動。
難道還指望自己拿出來不成？
時間在詭異的氛圍中，一息息的渡過。
終於，稥璐先一步打破了沉默，道：
“閣下若是擔心被搶或是怎樣，也可不必將蛻變之水取出來。”
聞言，項青搖頭：
“老夫當然不擔心。”
稥璐點點頭：
“那好，既然閣下願意取的話，那就將蛻變之水拿出來吧。”
“嗯？”
項青眉頭一挑，看着稥璐，忽而笑道：
“閣下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怎麼？”稥璐反問。
項青指了指玉瓶，道：
“蛻變之水，你拿走的，我怎麼給你拿出來？”
“我拿走的？”
稥璐聲音略微提高几分，懷疑中也帶着幾分好笑。
其手臂一揮。
就見那玉瓶飛至半空，而後瓶塞開啓，倒置於空中，向下倒了倒，卻並無絲毫的事物出現。
意念探入其中，同樣是空空如也。
項青的神情忽然一凝，盯着稥璐：
“你什麼意思？”
眼見如此一幕，他又想到了一個猜測。
或者說，一種可能。
“閣下何必在這個時候裝糊塗。”
稥璐搖頭出聲：
“蛻變之水留於海水之中，在我要將之取走之前，就已被閣下取走，如今就在閣下手中，難道閣下是要否認不成？”
“在我手中？”
項青眉頭陡然擰成“川”字。
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種種可能，道：
“這麼說來，你我之間應該是存在誤會。”
說話的同時，項青也是關注着稥璐。
眼下這有兩種可能。
要麼對方就是在裝傻，要麼就是對方是最開始與那聖水有接觸的人。
但無論是哪一種，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只怕都不會讓自己得到那聖水。
聊了半天，真相竟是如此，要說輕易接受，那並不容易。
不過眼下，還是要將事情說清楚。
畢竟，這事他也是受害者，那聖水如果不是自己長腿跑了，他或許已經拿到。
“誤會？”稥璐聲音響起：
“閣下莫非是要說，這聖水並不是閣下取走的？”
項青神情微微一窒，而後點點頭：
“不錯，那聖水的確不是老夫所拿。”
與此同時，項族其他強者，皆是對此心中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這麼說來，主事這是拿了那什麼蛻變之水，被找上門來了。”
當然，想歸想，諸人還是儘量着自己的神情，以免不小心拖了主事的後腿。
其並未就此說什麼，而是擡手結出道道印記，勾連出一道複雜的印訣，隨後其一指點落。
刷。
有光芒涌現而出。
印記沉寂片刻，忽而向項青飛去，來至其頭頂之上。
項青眉頭皺起，正要說話，便聽稥璐道：
“每一份蛻變之水中，都留有獨特的因果追蹤手段，這一切都指向你，說明那聖水，如今就在你手中。”
頓了頓，稥璐又道：
“閣下若不願拿你提煉蛻變之水的手段用來交換，可直接拒絕，但這如果閣下不願意交出提煉的方法，那還請將蛻變之水交換於我。”
項青聞言搖頭：
“你口中的蛻變之水不在老夫手中，此事有誤會。”
稥璐點點頭，卻是對此不置可否，而是道：
“那還請閣下交出提煉之法，以便我回去交差。”
項青眉頭皺緊：
“我也沒有所謂的提煉之法。”
他嘗試過數次，那些特殊的力量都動而未動。
但凡他有，這什麼蛻變之水，還能落在別人手中？！
“明白了。”稥璐輕輕點頭。
“既然如此，那還請閣下說說，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蛻變之水，留有因果，以印訣相推，皆指於閣下，若不是閣下取走，又是被何人所取。”
“被誰取走，老夫不清楚。”項青開口，聲音中也隱隱有幾分不耐：
“但老夫只知道，你口中的蛻變之水，凝成一團，生出兩條腿來，當着老夫的面向上離去，老夫欲攔，而未得成，你口中說的因果，想來僅僅是因爲如此而沾染。”
話音落下，一旁，項族數位強者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忍俊不禁。
這話偏偏他們也就得了，畢竟誰還能沒點祕密，藏點掖點也沒啥。
可這對外用來解釋，也實在是有些敷衍了。
哪怕像個其他看上去稍微合理點的理由，想來也能更可信幾分。
“你的意思，是蛻變之水，長腿跑了？”
稥璐說着，聲音忽而一頓，提高几分：
“閣下莫是將我當三歲幼兒？蛻變之水只是死物，沒有自己的靈性，連通人性，說人語都做不到，如今能長出腿自己跑了？”
她與蛻變之水接觸了這麼多年。
如今對方所說的這些，簡直是將她見識與瞭解按在地上摩擦。
荒謬，荒謬至極！
項青喉嚨滾了滾。
說起來，那團聖水還真不光張腿跑了，也真的會說人言。
但此刻的狀況，糾結這些是沒用了。
雖然無法確定真相究竟如何，但眼下完全可以肯定。
自己是中了什麼計謀了。
當下，項青深吸一口氣，氣息微微散開，凝聲道：
“此事，是有人在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妄圖污衊老夫，但無礙，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歪，蛻變之水，不在老夫手中，老夫此言，問心無愧！”
聲音落下，四周，其餘項族強者也是跟着開口：
“沒錯，我們可以爲主事做證，的確不是主事拿走。”
“不錯，主事從一開始說的就是聖水長腿跑了，肯定是真的。”
“這位前輩，此事若事關重大，可是要調查清楚，否則若是引起什麼矛盾衝突，對兩邊來說，只怕都不願看到。”
衆人先後出聲。
而就在這時，忽有聲音，從遠處半空響起：
“此事，就讓老夫來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