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已經進玉(入)市區了,你們兩位要去哪裏呀?”出租車司機詢問道。
我們是要去哪裏呢?
我和桃枝面面相覷,真的不知道!
機會肯定是在鬧市,不可能在城市邊緣!
我忽然靈光一閃。
“師傅,請帶我們去熱鬧點的地方吧!”
“耶(熱)鬧點的地方那就係(是)在汽車站附近咯!那裏有很多招工的,租(周)圍也有很多酒店,你們闊(可)以去那裏看看的。”
司機真是個熱心人,彷彿是我和桃枝身陷迷途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明燈!更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好吧,就去汽車站!”
不幾分鐘。
“老闆,汽車站到了,共一系(十)二塊。”司機在汽車站門口停下來。
這十二塊錢花的太值了!
“謝謝師傅!”我連忙道謝。
“不用謝的啦,祝你們好運!”司機滿臉的真誠。
一年以後,我再一次遇到了這位異鄉恩人!也自然成爲了我最好的朋友!只是他沒有再跑出租車,而是改行做起了批發部的老闆。
汽車站很新,應該是剛竣工不久。不算太大的廣場上擺滿了很多招工的攤子,也自然吸引了好多想找工作的人。
我和桃枝逛了一圈,心裏自然有底了。
畢竟剛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還不知道門朝何開,水朝何流;更不知道這些招工是真還是假。
況且,桃枝的眼角淤青很明顯,還有身上看不見的內傷;這些,都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也剛好利用這段時間多瞭解這座城市的環境。
和桃枝商量以後,便去找就近的旅館。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一個問題:是開一間還是開兩間房呢?
兩人開一間房,桃枝肯定很樂意!而且,還節省了開支,在沒有找到工作之前,一分錢都得瓣成兩半用。
開兩間房的話,桃枝會怎麼想呢?
好尷尬啊!
汽車站對面,大小旅店和飯館林立。
接近中午了,我和桃枝從下火車以後滴水未進,實在是餓了。看見一家四層樓的旅店對面有一家標有“3元快餐”店。
我們走進店叫了兩份。
菜式花樣多,五葷一素;每份限點二葷一素。
說心裏話,飯菜味道真不咋地,但飢不擇食,先填飽肚子再說。
我很快就喫完了,還吃了桃枝給我的半份。
就這來惠州以後的第一頓飯的味道,都讓我和桃枝在記憶裏儲存了多年。
喫完飯,我們便去了對面的旅館。
守店的女服務員長着一副大衆臉,但很熱情,開口就聽得出不是廣東本地人。
“兩位想住店是吧,我們店裏很安全,價格也很實惠,24小時熱水,還有空調。”
我看了掛在牆上的價格牌:
普通單人間30元(風扇房)
普通雙人間:40元;(風扇房)
大房(6人間):10元(風扇房)
豪華單人間:60元(帶空調)
豪華雙人間:50元(帶空調)
服務員很機靈,看出了我的心思。
“老闆,你們倆住豪華雙人間比較合算,這麼熱的天,沒有空調是很難受的!”
“行!就開個豪華雙人間吧!”桃枝沒等我發話,就搶先決定下來。
既然桃枝決定了,我無話可說;各睡各的牀,沒有非分之想就行。
“要住幾天了?”服務員問。
說心裏話,我真不知道桃枝身上有多少錢,反正我是所剩無幾了。
“這樣吧,先住一晚吧,我們明天可能要走!”我不知道房間的環境怎樣,先住一晚再看。
桃枝領會了我的意思。
“好的!明天中午12點以前退房,超過12點就要再算一晚了。”
服務員把我們領到3樓。
房間不大,但還算整潔。
服務員教我開電視和空調後便離開了。
“輝輝,你先去洗澡吧,我下去買點日用品就回來!”
從湖南過來一路風塵,渾身都汗粑粑的。
洗完澡,我躺在牀上。
第一次體會到空調的魅力。
兩天兩晚像逃命似的神經終於在此刻徹底鬆弛下來。
我打開電視,只有三個臺可以選擇:廣東臺,本港臺,明珠臺;沒有字幕提示,一句都聽不懂;只得看畫面。
半小時過後,桃枝擰着兩大塑料袋東西回來。
有洗髮水,沐浴露,牙刷,牙膏,洗衣粉,還有一包喫的喝的。
有女人在身邊就是不一樣!
我實在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只見桃枝穿着桃紅色v字領短袖針織衫坐在我的牀邊直看着我,剛洗過的頭髮披散開來,髮香撲鼻。
看樣子肯定是看我很久了。
“醒啦?”桃枝語氣好溫和。
“嗯!”我伸了伸懶腰,馬上坐起來。
“你睡會吧!”我看到了桃枝滿臉洗不去的疲憊。
“我睡不着!”桃枝把頭髮攏到一邊,脖子上露出了淤青。
我沒有問桃枝還痛不痛,只是感覺到她強忍疼痛的意志和對我滿眼的溫柔。
此時,只要我伸手一攬,桃枝肯定會心甘情願地倒在我懷裏。
但我不能!
我的人生經歷還夠不上自己如何偉大而高尚。憑藉陡生的勇氣懵懵懂懂地帶她出來,不是要侵吞她的溫柔,而是想挽救一個在絕望和死亡邊緣徘徊的生命,盡我最大的能力讓她活下來。至於活的是否精彩,我不知道。
只有這樣,我纔對得起千里之遙的鄉親和父老!
才能經得起飄鄉過湖的流言與蜚語的灼烤!
但無論怎樣,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好她!哪怕豁出我的生命!
“喫點東西吧,那飯菜真的好難喫!”桃枝莞爾一笑。
桃枝取出一包魚皮花生來。
“晚上去找找看,看附近有沒有湘菜館,喫飽了再去買幾件夏裝。”桃枝邊喫邊說。
走時,湖南老家已是中秋,夏裝早已存箱,我們匆匆所帶的都是幾件換洗的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