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嶺南打工那些年 >第378章 野鬼纏身 彪兒求助(番外八)
    總體來看,我回老家後的這4年多,還算是比較順利;雖然中途遇到了些波折,但還是有驚無險地被我一一化解。

    世界上沒有永遠寧靜的湖面,幸運的佛光不會永遠只照射我一個人。

    2003年的“中秋”節剛過的第3天的晚上,我剛從外面回來,彪兒突然打電話給我,想到我家裏坐一下,說是有事要求我幫忙,而且很急,在電話裏一時說不清楚。

    這幾年間,彪兒還很少有事求我的。

    沒過幾分鐘,彪兒就從對面的旱地裏匆匆過來了。

    “輝哥!還是坐到你的車上去說吧,不要打擾到嫂子和慧慧母子了!”

    從彪兒的語氣和表情來看,事情好像比較重要。

    媛媛挺着大肚子給彪兒遞上來一杯茶;此刻,媛媛已經有八個多月的身孕了。

    “謝謝嫂子!”

    彪兒接過茶杯,給媛媛道謝後就隨我鑽進了停在門前的車裏;通過車窗,我看見了媛媛滿臉的疑惑。

    “輝哥!你聽說過陳鐵坨這個人嗎?”

    “陳鐵坨?沒有!”

    “按照輩分來算,他是癩老七的堂表弟,就住在鎮尾巴上的內河堤上,老生資倉庫的後面,可能就連桃枝姐都不認識!”

    我從來就沒有聽說癩老七還有一個堂表弟。

    “沒有聽說,也沒有見過!”

    “哦!你應該是沒有見過;我也是最近纔打聽到;1983年國家的那次‘嚴打’,因流氓、團伙搶劫罪,他的同夥老大被槍斃了,那時候他還剛滿16歲,結果被判了20年!也就是那年發生在鎮渡口一條漁船上的搶劫案!就搶了幾斤魚,10塊錢,還把船主倆公婆扔下了河!”

    但凡上世紀60、70年代出生的人,對國家發起的第一次全國性的“嚴打”行動還記憶猶新!

    那是一段怎樣的社會動亂時期啊?!

    自從1981年初開始取消集體經濟,實行“分田到戶”的“聯產承包責任制”經濟體制後,廣大農村出現了一大批閒散的年輕勞動力;他們穿着尖領花襯衫、喇叭褲,燙着臺灣“小虎隊”的流行頭,拎着單卡錄音機,跳着彆扭的“迪斯科”;三、五成羣、穿街走村,沒日沒夜地出沒在街頭、村尾,打羣架、偷雞摸狗、攔路搶劫、調戲婦女;凡是過路的單個行人或是販買販賣的小生意人,只要碰到他們,都逃不過搜身一劫,就連提着籃子賣雞蛋的老人都不會放過!

    而大批返城的下鄉知識青年,因一部分人得不到妥善的就業安置,也糾集在一起成了街頭打架鬥毆、欺辱婦女的主角!

    家裏若是有小孩啼哭不止,只要大人說“再哭就把流氓叫過來!”,效果堪稱靈丹妙藥,立竿見影!

    那時候,我還在鎮中學讀書;有一回,我帶了2塊錢和一大瓶我媽幫我準備的罈子菜,剛到鎮尾,就碰到了一夥人,將我攔住後,硬是把我身上的2塊錢和5斤糧票給搜走了;就連鞋都脫下來給他們看!

    那可是我一星期的伙食啊!

    雖然,我已經跟我堂爺爺偷偷練了幾年基本功,但他們人多,有七、八個,我手頭上又沒有任何可以還手的器械,只能眼忍氣吞聲地受辱!

    沒辦法,我只得跑回家再向我媽伸手;我爸也是無奈,帶上菜刀一直把我送到校門口才放心;打那以後,每週日都是我爸護送我到鎮上,就像是一個貼身的保鏢;而我的手上,也多了一根齊眉棍!

    而那次由京城引發並震驚了國家最高層的“嚴打”行動,也確實是抓了不少人,“從重從快、嚴厲打擊各種違法犯罪行爲!”成了那次運動的宗旨;無論你有多厚實的家庭背景,從中央的高官之後,到普通的百姓之子,只要你觸犯了“天條”,一律嚴懲不貸!

    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將一夥人五花大綁、掛牌遊鄉的車載隊伍;縣城體育廣場上的萬人宣判大會更是成了常態化;人民法院的宣判《佈告》貼滿了街頭和巷尾!

    而被檢察機關起訴最多的罪名就是“流氓、搶劫、強姦”等!

    也正是這些罪名,擾得全國的老百姓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熱鬧了火葬場,火了棺材鋪,也暴滿了監獄和勞改農場!

    也終於還了社會暫時的安寧!

    “兩個月前,陳鐵坨被刑滿釋放,從新疆回來了;前幾天他帶着6個人跑到了我的砂卵場,硬要強行入50%的乾股,要我明天就給他答覆,否則,就要我把場子轉給他!”

    “覃村長是什麼態度呢?”

    覃村長從村委會下來後就直接亮相了彪兒的砂卵場,成了明股東。

    “陳鐵坨的歷史,覃村長最清楚,也是他告訴我的!他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來!輝哥!你也知道,砂卵場雖然沒有賺到多少錢,但也是我這些年全部的心血呀!”

    彪兒心裏非常清楚,這次是碰到了硬茬;而覃村長也只是依仗那些年在村裏的職務和當過幾年兵的資本才從彪兒那裏分到了一杯羹,真要是遇到了狠角,恐怕也只有認慫的份了!

    “反正也是你們從別人手裏強搶過來的,經營了這些年也夠了,就轉賣給他算了唄!”我調侃道。

    “又讓輝哥揭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這些人的德行,不就明擺着是‘明收暗搶’麼?你還想從他們手上拿到好多轉場費嗎?即便是給一部分,也是先打滾欠着,等你全部要回來恐怕要到猴年馬月吶!所以,村委會一定要幫我一把!我知道輝哥你一定有辦法的!”

    來者不善!強中必有強中手!

    彪兒也是個喫江湖飯、不怕事的人!但對方的底牌已經讓他心有餘悸了,否則,不會來找村委會求助的。

    但彪兒的腦殼是出了名的“潤滑油”,在村裏的爲人還不錯,只要是涉及到村裏的公益性修繕項目,他都會捐贈一些砂卵;要不司令跟沁媽媽在白果樹定居期間也不會喜歡他!

    “你還知道陳鐵坨身邊那幾個人的底細嗎?”

    “不清楚!能跟他混在一起的人,哪還有正料啊!目前就曉得陳鐵坨家裏還有一個老爹跟他老弟一起生活!”

    “海老闆那邊有消息嗎?”

    “覃村長打聽過了,陳鐵坨還沒有去!海老闆財大氣粗,又有背景,我估計是他們還不敢動海老闆的心思!”

    “呵呵呵!那這一回,他們是要喫定你們咯!”

    “輝哥!你別笑了好不好?要不是有妻室兒女,我纔不怕他們呢!”

    彪兒說的也是實話;陳鐵坨還沒有長成人就犯了“天條”,差點把牢底坐穿;要不是當時的年齡不夠喫槍子,早就投第二次胎了;像陳鐵坨他們這樣的人,儘管經歷了政府多年的改造,但出來後真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還真沒有幾個!

    自由的社會體制,自由的市場經濟,已經忽略了陳鐵坨這批人的存在;雖然他們有重新生活的機會,但失去自由的時間太長,已經與社會完全脫軌,要想回歸正常人的生活狀態談何容易啊!

    而自由的社會又給了他們重走老路的契機;單打鼓、獨划船;生是獨人,死是孤鬼,沒有妻兒的牽掛,破罐破摔!

    牢門明關暗着開,大不了再進一回來!這就是陳鐵坨這批人的心理常態!

    放眼當下的城市夜場中的男人,又有幾個是清白之身?!有不少人的背上都烙下了兩個甚至三個的“囚”字印痕!

    他們,生在陽光下,卻活在了陰暗裏;“紙醉金迷、美酒麗人”成了他們生活的主色調;有年輕漂亮的女人們時常出沒的璀璨世界,就有他們這批人的身影!

    快樂今夜,哪管明天?!

    “輝哥!如果我預測不錯的話,你的養殖場說不定也成了陳鐵坨他們碗裏的菜,只是還沒有動筷子而已!”彪兒又冒出的一句話,

    不可否認,彪兒是在給我提醒,但也有想和我聯手對抗陳鐵坨這幫惡人之意。

    如果彪兒的預判沒有錯的話,七星漳裏那汪盪漾的湖面,早已讓陳鐵坨虎視眈眈,只是還沒有摸清楚我的底牌罷了!

    彪兒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這樣吧!明天上午我就去派出所瞭解一些陳鐵坨的具體情況,心裏有點底好些;要是陳鐵坨他們的人到了你家裏以後,你再打電話告訴我,我就過去會會他們;你把覃村長也叫過去,咱們一起聽聽他們的意思!不過呢,你還是準備2萬塊錢吧,既然是被惡鬼纏了身,不打發點肯定是不行的吶!”

    “呵呵呵!我就曉得輝哥不會看着我死的!那好!有輝哥這句話,我今晚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彪兒笑眯眯地下了車,還抱着我女兒親了幾口後才離開。

    “輝哥!你跟彪老闆有什麼祕密嘛,非要躲在車裏面聊!”坐在門口的媛媛好奇地問。

    媛媛從不過問我工作上的事,此次是頭回。

    我便把彪兒過來的事如數告訴了媛媛。

    “唉咦!在家裏搞點事好難啊!‘紅眼病’太多了!”媛媛重重嘆了口氣。

    “不用操心吶!我會處理好的!”

    “輝哥!這幫人可不比本村的村民,又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你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哈!”

    “具體什麼情況,等明天就知道了!”

    陳鐵坨是抱着必喫彪兒之心,區區2萬塊錢能打發掉嗎?要多了,彪兒會給嗎?還有,他對七星漳那邊是否真有非分之想?

    明天,勢必會有結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