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一個月後，白婷兒與人成親了。
她的青梅竹馬出身不凡，有官府背景，人也長得丰神俊朗，配白婷兒綽綽有餘。
其人父母因此笑得合不攏嘴。
唉~
遠遠看着她那張掛着幸福笑容的面孔，楊勝表情複雜，心頭的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道深深嘆息。
目睹二人拜堂完畢，他原地沉默良久，轉身默默離去。
楊勝出身卑微，他的離去，沒人注意，也沒人關心。
“即日起，就好好唸書吧！”
回到店鋪，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林叔拍拍其人肩膀，如此說道。
聽見這話，楊勝不禁想起孃親的遺囑，雙拳不自覺緊握，默默點頭。
當晚，他回到家中，化悲傷爲動力，抱着書本狂啃，直到深夜燭滅才上牀休息。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四月，在無數學子的殷切期待下，城內召開府試。
“林叔，我去了！”一大早，楊勝便來到店鋪。
“考試中不要緊張，你還年輕，大不了從頭再來！”對方笑呵呵地說，一如之前。
“林叔，你到底是在鼓勵我，還是認爲我沒有希望上榜啊？”對此，楊勝面露苦笑。
“哈哈哈！林叔當然是相信你！”他吞雲吐霧間，哈哈大笑。
無奈聳聳肩，楊勝轉身離去。
沒一會，他就來到考場前。
與上次的緊張不同，楊勝望着考場大門，絲毫不慌。
之前的積累，加上近兩月來的刻苦學習，讓他胸有成竹。
“今日之後，我楊某人便是童生！”
發出一道豪言壯語，楊勝挺胸擡頭，大步跨入大門。
……
幾天後，榜單公佈。
“哈哈哈！吾柳中元，未來必定成爲秀才！”
“區區府試，小菜一碟！”
“嗚哇~竟然再次落榜！吾范進不服，下定必定名列榜首！嗚嗚嗚！”
“有內幕，其中一定有內幕！”
“唉~老夫不是這塊的料，還是回家種田吧！”
當天，有人歡喜，有人低落；有人氣急敗壞，有人扼碗嘆息；也有人嚎啕大哭，捶胸頓足。
“林叔，我上榜了！”
得知結果後，楊勝第一時間趕到藥材鋪報喜。
然後他就看見，對方那拿煙的手輕輕一顫。
“好！”
只見林叔猛吸一大口煙，面上看不出表情，半天嘴裏才憋出一個字。
反應就這啊？
見此，楊勝眨眨眼，一時無言，只感覺有些索然無味。
就在這時，林叔臉上洋溢着燦爛笑容，直言：“今晚，喫紅燒肉加燒雞！”
“耶！”
一聽這話，楊勝當場興奮得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
……
時光匆匆，眨眼間，來到八月初。
知了！
一大早，楊勝就被嘈雜的蟬鳴聲吵醒。
“該走了！”
拍拍臉頰，他打起精神，迅速穿好衣物，提着包裹走出家門。
“我還以你小子會賴牀呢~”
院落前，一個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子等候在此，笑吟吟地看着他。
“郡城不遠，可世道艱難，即便有商隊同行，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摸着他腦袋，林叔沉聲囑咐道。
“嗯~”
“拿着！”他又拿出一個小袋子，然後強塞在後者懷裏。
“林叔！我……”
楊勝不由瞪大眼睛。
光是聽聲音，他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而且那沉重的分量……
“廢話少說！”
林叔擺擺手，打斷他話語，笑着直言：“林叔期待你的好消息！”
“我明白了！”
摸着胸口那沉甸甸的袋子，楊勝深吸口氣，滿目堅定道：“林叔，您就好好期待吧！”
“呵呵！加油，小楊子！林叔一直都看好你！”
……
懷着滿心感動與林叔道別後，楊勝隨着商隊，踏上前往郡城的道路。
又過去半個月，他在緊張與期待中，參加郡城院試。
然而結果出來的那一天，楊勝整個人如被雷劈。
他，首次落榜了！
當天夜裏，楊勝第二次喝得不省人事。
被打擊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沒臉去見林叔！
但對方一直在等待消息，楊勝猶豫好久，才鼓起勇氣寫信，傳達自己落榜的不堪事實。
沒過多久，對方便回了信，內容也很簡單。
“呵呵！你還年輕，勿要自暴自棄，大不了從頭再來！”
原本忐忑不安的楊勝讀完信，心頭的陰霾消散無影。
“哼！區區一個秀才名頭，我楊某人還拿不下？”
想到林叔那張親切和藹的面孔，他瞬間振作起來，胸口涌出一陣豪氣，越發刻苦唸書。
有時候半夜蠟燭用完，楊勝乾脆行鑿壁偷光之事。
就這樣，一年後，院試再次開啓。
這一次，他堪堪上榜，成爲一名秀才。
又過去十年，楊勝第三次參加州城鄉試，成功中舉，實現階級躍遷！
“林叔……”
可當他乘坐官車，興高采烈回到青牛城報喜時，發現那個記憶中的沉穩男子已經滿頭白髮，臥牀不起，氣息奄奄。
“呵呵！孩子，你永遠是林叔心中的驕傲！”
得知他中舉後，林叔滿臉欣慰笑着說一句，旋即沉沉睡去。
那一夜，楊勝哭得稀里嘩啦。
幾天後，他爲林叔風光大葬，這在青牛城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
“你是，小楊勝？”
細細打量他一陣後，一個眼角帶有零星魚尾紋的婦女驚訝出聲。
“住口！這位大人可是舉人，不得無禮！”其人旁邊的男子聞言，當即出聲呵斥一句，然後朝着楊勝，拱手諂媚道：“賤內見識短淺，口無遮攔，還請大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他不過青牛城內一小官，在不久的將來，說不定楊勝會成爲他的頂頭上司，因此很客氣。
婦女脖子一縮，不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一直在偷瞄楊勝，神色驚疑不定。
望着她，楊勝瞬間怔住了。
對方赫然是白婷兒！
只是十幾年過去，她身材走樣，原本俏麗的臉蛋也殘留着歲月的痕跡，他險些沒認出來。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這麼多年……
回過神來，楊勝心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