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看見她那張清秀面孔，楊勝就發自內心感到開心。
其人不經意間的一個神態動作，一道普普通通的笑聲，都會讓他心神盪漾。
就這樣，日復一日，半年過去，縣試即將召開。
“祝各位金榜題名！”
這一日，放學後，臨走前教書先生極其罕見地笑着說，讓楊勝一陣驚奇。
“楊勝，明天加油喔！”
白婷兒豎起兩個拳頭，笑嘻嘻道。
明天，就是青牛城禮部舉辦縣試的日子。
“加油！”楊勝回以靦腆一笑。
……
“別緊張，你小子還年輕，大不了從頭再來！”
第二日一大早，在林叔的鼓勵下，楊勝懷着絲絲緊張來到目的地。
“區區縣試都過不了，還怎麼完成孃親的遺囑？”
大門前，楊勝給自己打氣完畢，滿目堅定，大步跨入考場。
“作弊者，杖五十大板，三屆內不得再次參加科考！”
隨着考官一聲嚴厲話語，考試正式開始。
“不算太難！”
楊勝深吸口氣，粗略閱覽試卷後，提起毛筆不斷在捲上揮動，行雲流水。
兩個時辰過去，考試結束。
“楊勝，感覺如何？”
一出得考場就撞見白婷兒，她笑吟吟道。
“還行！”
點點頭，楊勝滿目關心，直言：“婷兒你呢？”
“一般般吧！”她眨眨眼，俏皮一笑。
“一般？”
“哎呀~那種事不重要啦~”
“這……縣試還不重要？”楊勝聞言，不禁面露苦笑。
這可是關乎他們未來的大事！
“怎樣都好啦~”
哪知白婷兒雙手叉腰，俏臉上佈滿輕鬆笑意，彷彿當真不在意，宛若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
“你呀~”楊勝見此聳聳肩，不知該說什麼好，目光卻是浮現一絲柔和。
其人這幅天真樂觀的行事風格，也是他喜歡的一點。
“再見！”
與白婷兒分別後，楊勝回到藥材鋪。
“如何？”林叔見他身影，言簡意賅道。
“還行吧！”楊勝想了想，回答與之前一般，沒有太多自信，也不會讓人覺得無望。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見此，林叔深吸一口葉子菸，緩緩點頭。
“？”楊勝不由投去詫異的目光。
他吐出一口雲煙後，一本正經地說：“根據林叔以往的經驗，考試後越自信的人，結果往往不太好！”
這是哪門子歪理？
聽聞此言，楊勝不禁翻個白眼。
“林叔，近些日私塾不會開課，明天我能來工作麼？”他滿目期待地說。
“老子說了多少遍？你個臭小子這般生分作甚？”後者見此，惡狠狠瞪他一眼，神情十分不滿。
“咳咳！”
站在原地，楊勝一臉尷尬，心頭卻是感動不已。
“趕緊給老子滾！”見他這幅模樣，林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耐煩地揮揮手。
“林叔，明天見！”
微微拱手後，楊勝笑着轉身離去。
翌日一大早，他便來到店鋪，揹着竹簍，提着鐮刀，朝着青牛城外走去，化身採藥人。
幾天匆匆而過，在萬衆期待下，縣試榜單公佈。
“我上了！哇咔咔！”
“涼！”
“本少早就說過，區區縣試，手到擒來！”
當天夜裏，青牛城內有人歡喜有人愁。
“林叔！”
看完榜單後，楊勝滿懷激動與興奮，一路上連奔帶跑，急匆匆趕回藥草鋪。
“如何？”林叔掃他一眼，大口吸着葉子菸，淡淡開口。
下一刻，林叔那拿着煙桿的手，微微顫抖。
“小楊子，恭喜！”他擡起頭來，笑容滿面地說：“今晚，林叔請你喫紅燒肉！”
“謝謝林叔！”楊勝眼睛猛地一亮，差點就流口水了。
“哈哈哈哈！”
見他這幅饞鬼相，林叔頓時忍俊不禁，笑罵道：“你這臭小子，不會是饞鬼轉世吧？”
“嘿嘿！”
摸着後腦勺，楊勝一臉靦腆笑意。
幾天過去，私塾再次開課。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按捺不住興奮的楊勝便起了牀，朝着小竹私塾趕去，一臉雀躍。
幾天不見白婷兒，他已經迫不及待。
然後來到私塾後，卻發現期待中的人兒並沒有出現。
“周先生，白婷兒呢？”楊勝問道。
“她已經退學了！”
“這……爲什麼？”他臉色一變，急聲道。
“老夫也不清楚！上課時間已到，趕緊就坐！”
“……弟子明白了！”
點點頭，帶着失望，楊勝回到座位上。
“吾日三省吾身……”
耳邊傳來周先生的唸誦，楊勝卻絲毫沒有聽課的心思，望着一旁空無一人的座位，聳拉着臉，內心一陣空蕩蕩。
“去白家看看情況！”
渾渾噩噩中，到了放學時間，楊勝立馬起身，心頭如此想到。
然而剛來到私塾大門，就發現一個倩影在此等候。
“婷兒！”見得她面孔，楊勝頓時一臉驚喜上前。
“楊勝！”白婷兒揮揮手，倆上洋溢着笑容。
“你怎麼退學了？”
“我沒考過縣試！”她如此說道。
“可就算如此，那也沒必要退學啊？”
“我也不想啊~”
說起這個，白婷兒輕嘆口氣，頗爲無奈地說：“誰叫爹孃見我未上榜，就立馬給我安排一場親事？”
“親事？”楊勝心頭一顫。
“沒錯！”她笑着點頭，似乎對此並不反感。
愕然好一會，楊勝才艱難開口：“對方是誰？”
“我的青梅竹馬，人還行！”白婷兒嘿嘿笑着，臉蛋微微發紅，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羞澀表情。
“一個月後，就是我的大婚之日，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喲！”說着，她拿出一封喜慶信函，遞了過來，臉上一如既往掛着俏皮笑容。
“……”
見此，楊勝表情呆滯，渾身僵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你身體不舒服麼？”白婷兒投來關心的目光。
“沒！有勞你關心了！”
回過神來，楊勝擠出一絲笑容，接過邀請函。
當天夜裏，藥材鋪後院。
“嗚嗚~”
看着哭得一塌糊塗的楊勝，林叔大口吸着葉子菸，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畢竟這種事，他並未經歷過。
“原來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哈哈！”
仰天狂悶一大口酒水，楊勝回想起這半年來的種種，不禁自嘲一笑。
特別是在談論那個青梅竹馬時，白婷兒那副羞澀的表情，讓他感到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要在此城找？”林叔見此，忍不住勸慰道。
“……”
楊勝沒有說話，一聲不吭喝着酒。
雖說只過去短短半年，白婷兒的笑臉已經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豈是說忘就能忘的？
唉~
林叔暗歎一聲，不再勸慰，拿出一大壺酒，默默陪他在月下暢飲。
“林叔，你是否相信，這世上存在孟婆？”不知過去多久，楊勝突然醉醺醺地說。
“你問這個作甚？”
“我想找她借一碗湯，告別不堪回首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