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大鬍子老鬼,也瞪大了眼睛。
張振風手提桃木劍,對劉半仙說道:“這個兩截老鬼,死在千人斬下,因爲千人斬的煞氣,所以斷軀難以接續。想把他的鬼影接上,就要做個外科手術。要做外科手術,就必須先佈置鎖魂陣,否則,老鬼一時承受不住,就會魂飛魄散。”
劉半仙連連點頭。
兩截老鬼有些害怕了,問道:“法師,你做手術的時候,痛不痛啊?”
“腰斬你都不怕,還怕這個小小的手術?”張振風嘿嘿一笑,手指陣外的老鬼們:“你看,你的兄弟們都在看着你啊,堅強一點,做個大丈夫!”
兩截老鬼看看鎖魂陣外的上百個鬼影,咬牙說道:“好,大不了再死一次!”
“這纔像個漢子嘛!”
張振風揮動桃木劍,說道:“把你的鬼影分開,先從上半截開始!”
兩截老鬼很聽話,分開了鬼影,平躺在地。
張振風提着桃木劍,切蘿蔔一般,在老鬼的腰部切片。
老鬼痛得齜牙咧嘴,也忍着不叫。
張振風用桃木劍削去老鬼腰部的斷茬,又將下半截的斷茬也削去了,然後,將兩截鬼影拼湊在一起,命令劉半仙把香爐拿來。
用香爐在接口上燻烤了半天,兩截老鬼的痛苦,終於漸漸消除。
張振風揮手,撤開鎖魂陣,說道:“行了老鬼,從此以後,你就是囫圇鬼了,鬼影再也不會分開。”
兩截老鬼很欣喜,原地轉了兩圈,咧嘴說道:“好像真的接上了,哈哈!”
大鬍子老鬼冷笑,說道:“接是接上了,可惜比原來短了一大截,就看見胸口連着屁股,沒看見腰……以前叫兩截老鬼,現在,叫做無腰老鬼了!”
圍觀的老鬼們哈哈大笑。
張振風也忍不住一笑,說道:“就算來生做個矮子,也比不能投胎轉世好吧?”
無腰老鬼也連連點頭,對張振風說道:“老鬼我說話算話,願意聽從法師的安排!”
張振風點點頭,說道:“那我就超度你陰曹地府銷案,轉世輪迴吧。”
劉半仙趁機說道:“我師父是天師,閻羅王也要給他面子。凡是我師父送去陰曹地府的鬼魂,都會託生在富貴人家,一輩子享受不盡!”
無腰老鬼鞠躬施禮,在法壇前跪下。
張振風問道:“以前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王二,當兵的!”老鬼說道。
“這裏,還有沒有生前當兵的?有的話,一起跪在壇前,一道發落!”張振風說道。
老鬼們互相對視,遲遲疑疑,又上來七八個,跪在壇前。
張振風點點頭,畫了一張符在燭火上燒化,搖動鈴鐺,口中朗朗說道:
“先鋒猛士,用命雄兵。面中六矢而力尚不衰,手舞雙刀而戰猶未已。出邊寨、入邊寨,本望生前;爭戰場、涌戰場,焉知死後。君不見,誓掃姦凶不顧身,五千貂錦喪征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這也是洗腦的經文,承認這些老鬼們生前的戰功,也說出了他們的可憐。
老鬼們聞言,在壇前哭成一片,紛紛說道:“願法師慈悲,超度我們。”
一道拱橋的虛影,憑空出現,像是彩虹一般。
拱橋的另一頭,連着地面上的茫茫白霧。
劉半仙揮手,說道:“我師父已經打開了鬼門,快上橋,過了橋就進了鬼道!”
“多謝法師超度!”
無腰老鬼帶着大家磕頭,依次走上法橋,消失在橋頭的白霧之中。
壇前,原本看熱鬧的孤魂野鬼們,騷動起來,紛紛說道:“這是真正的法師,大有道行啊。”
劉半仙趁機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我師父的本事,還不跪下來,求我師父超度?難道,真想做一輩子孤魂野鬼嗎?要知道,你們不去地府,假如被鬼差抓住,嘿嘿,會把你們打入十八層地獄的!那時候,如來佛祖也救不了你們!”
這句話很管用。
大片鬼影,呼啦啦跪倒在法壇前,亂哄哄地大叫:“法師,我們情願轉世投胎,求你超度啊!”
大鬍子老鬼見勢不對,叫道:“大家不要被騙了,投胎做人有什麼好?我們在這裏佔山爲王,豈不是更加逍遙自在?”
張振風的桃木劍向着大鬍子一指,喝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嗤嗤聲響,罡氣射出。
“呀!”
大鬍子老鬼一聲慘叫,轉身招呼自己的幾個鐵桿兄弟:“兄弟們,一起上!”
秦綠枝守在遠處,縱身飄來,喝道:“法師在這裏開壇,老鬼,你休得無禮!我現在,是法師的護法,誰敢在此搗亂,別怪我不客氣!”
大鬍子哇哇大叫:“秦綠枝你個賤人,出賣我們!”
鐵蛋也咋咋呼呼衝上前來,喝道:“攪亂法壇者,斬立決!”
大鬍子見勢不妙,只得帶着幾個弟兄倉皇撤退。
張振風揮手,對壇前的鬼影們說道:“大家保持安靜,聽我吩咐。”
羣鬼一起點頭。
張振風說道:“你們生前,都是做什麼的?種田的,先跪上前來。”
這裏是鄉下,羣鬼之中,有一小半都是生前種田的,在壇前跪下。
張振風搖動鈴鐺:“耕田野叟,頃畝農夫。春耕而帶雨隴頭,夏耘而汗流禾下。今年種、明年種,辛苦不辭;早稻收、晚稻收,飢寒難料。君不見,老農看水子栽禾,幼懶板機女織梭。終歲幾曾身飽暖,納糧末了谷無多。”
壇前一片哭聲。
打發走了這一批,又換下一批,卻是一些讀書人。
然後又是砍柴的、打魚的、放牛的、做生意的,甚至,還有兩個風塵女子。
張振風也很辛苦,說得口乾舌燥,站得腰痠腿痛,終於在凌晨三點之前,將這裏的孤魂野鬼全部打發了。
接下來,就是對付大鬍子老鬼和他的幾個兄弟了。
這幾個老鬼不聽話,只能將之斬殺!
喝了一口茶,張振風看着秦綠枝,問道:“大鬍子老鬼逃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