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醫生:給自己做手術,這很合理吧 >第89章 我就這一個女兒了,救救她吧
    他前世曾救治過一位心、肺聯合移植的病人。

    病人家境貧寒,負擔不起醫藥費,全家人都來跟許秋下跪磕頭。

    當時已經有不菲身家的許秋於心不忍,出資二十萬,免費主刀了這臺手術。

    那臺手術做了十三個小時,從手術室出來後,許秋直接吊葡萄糖、上呼吸機了。

    後來,那位病人的家屬竟然悄悄溜進了他的病房,把他的呼吸機拔掉了。

    若非許秋只是虛弱,還不到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情況,他可能真的死在了那個深夜。

    從那天起,許秋才明白一個道理。

    不是給人越大的幫助,對方的感恩就會越深。

    如果這份善意超過了對方能夠報答的極限,

    那麼,這種無能爲力,會轉化爲無時不在的愧疚、虧欠,乃至於成爲內心的痛苦煎熬……

    而此時,爲了擺脫這種心靈的拷打——

    最希望施恩者死的人,反而是受恩者。

    當下,周華處理“錢與命”矛盾的方式很恰當。

    因此許秋沒再摻和。

    他去辦公室拿了衣服,又折返回了手術間。

    手術間的更衣室、醫生休息室這些地方都配備有浴室,供醫生洗澡。

    一方面是因爲,很多污染性手術做完,別說是外邊的人了,就連醫生本人都覺得自己髒了。

    另一方面,

    穿着層層疊疊的手術衣,全神貫注做完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再帥的髮型都成了油頭,頭髮全貼在了頭皮上。

    實在是沒有半點形象可言。

    出手術室之前洗個澡,也是爲了保持最基本的儀容。

    很多醫療劇,乃至於國級牽頭的醫學紀錄片,都有大量讓臨牀醫生看了崩潰的細節。

    譬如——

    記錄片中,某位院士做了七個多小時的手術。

    按理說,這麼長時間的手術,神情有多疲倦先不說,鬍子都可能長出一茬了。

    然而,對方卻依舊目光炯炯,髮型整齊……

    這種侮辱一線醫生智商的擺拍,從某些方面來說,也讓普通人對醫生的誤解更深了。

    ……

    洗完澡後,許秋出了手術通道,聽到急診大廳又開始吵嚷了。

    他瞥了一眼。

    醫生值班室那邊,烏泱泱地站着一羣人,都在哭嚎着救人。

    門口還跪着一個哭花了臉的小男孩。

    許秋過去看了一眼,“什麼情況?”

    王凡把許秋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他們家四十歲的男人暈倒了,剛纔我們搶救了過來,現在約了急診的ct,不過那邊還有兩個病人,估摸着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出結果。”

    四十歲、男人。

    這意味着,病倒的是一個家庭,甚至是三個家庭的頂樑柱。

    許秋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走了。

    這時,周華過來說道:“許醫生,你先回去休息,交給我兩就行!”

    “……”

    許秋沉吟半晌,然後點了點頭,他還是挺認可週華的能力的。

    果然,沒多久,周華就把家屬都安撫了下來。

    許秋這才放心離開。

    ……

    九月的臨海,已經開始有了一絲秋意,涼絲絲的。

    繁忙的馬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車流。

    醫院外面則擺着各種小攤,吆喝聲此起彼伏,人流如織。

    從醫院出來的人,氣色往往都很不錯,他們興高采烈地買一份夜宵,犒勞清淡許久的胃。

    而進醫院的,大多垂頭喪氣,也沒心思看一眼飄着香氣的小喫攤。

    和旅遊景點的攤販不同。

    醫院外,賣的多是水果、花籃,還有各種一次性日用品。

    喫食則走兩個極端。

    要麼是各種饞人的油炸食品,如鐵板魷魚、臭豆腐、以及灑滿了孜然冒着油花的烤翅、烤蝦等等。

    或者,乾脆是白粥、饅頭等。

    許秋正猶豫着要不要喫一點。

    後面一道帶着些許喜悅的聲音響起。

    “許醫生!”

    許秋回頭看去,發現黎雪正快步走來。

    “許醫生,你才下班嗎?”

    走近了,黎雪輕輕地喘了幾口氣,表情有些意外。

    “嗯。”許秋點頭。

    “剛下完手術?那你晚上肯定沒喫飯,咱兩就地解決一下?”黎雪問道。

    許秋沒拒絕,跟她找了個燒烤攤坐下。

    不一會兒滋滋冒煙的肉串、酥香的麪筋等就上來了。

    黎雪主動聊起了自己的事情,道:“我剛剛在跟胡主任做一個兩個多月大的嬰兒的先心病手術,挺命苦的……”

    許秋咬了口肉串。

    有點香啊。

    黎雪繼續道:“陪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還請了個三十多歲的護工。”

    許秋問道:“母親呢?”

    黎雪有些苦悶地說道:“母親就是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呀!”

    許秋有些驚訝。

    六十多歲還沒絕經,臨牀上有,但不算多。

    黎雪看出了許秋的疑惑,解釋道:“她其實已經是圍絕經期了,但她一定要生,我們院就趁着還沒完全絕經,趕緊讓她排卵,做了個試管嬰兒,最後生下來了。”

    “她的……”

    “兒女嗎?沒了。

    她的兒子,高中的時候被校園霸凌,跳樓了。

    她女兒很優秀,在天都上完了大學,後來又保送到國外讀完了研究生、博士,回國後在天都找了份外企的工作,轉正了就有三十幾萬的年薪。

    結果,畢業剛工作一年,一天晚上打車回去出了車禍,人當場就沒了。”

    許秋唏噓不已。

    老年失獨,好不容易又生了一個,結果這個孩子還是個病秧子。

    換到誰頭上,估計都跟天塌了差不多。

    黎雪神情有些落寞,道:“我去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這位阿姨一直牽着我的手,戰戰巍巍簽好字,跟我說‘阿姨有錢,這孩子命苦,求求你們好好治,我就這一個女兒了’,唉,聽了心裏真難受!”

    叮鈴鈴——

    突然,黎雪的電話響起來了。

    她接起後,聽了一會兒,臉色立刻冷峭了起來。

    掛斷後,她有些抱歉地道:“產科那邊還有幾個住院病人要我處理一下,不算着急,我喫完了再回去看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就匆匆結束了晚餐。

    黎雪返回了醫院。

    許秋回家後練了會兒手術,等身體徹底疲倦後才和衣而睡。

    ……

    ……

    第二天。

    日常任務刷新。

    許秋起牀後看了一眼,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