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減肥產品，裏面到底有沒有西布曲明。
又或者，實驗室能不能從病人的血尿中查到陽性指標。
任何一項符合，都足以給這次疾病定性，整個致病流程都將一覽無餘。
當然……
如果最終沒有發現西布曲明，那今晚許秋算是白忙活了。
……
收回目光，許秋掃了眼辦公室的會客角落。
那邊除了茶桌、沙發外，還有一張摺疊牀，儘管簡陋，但上邊鋪着席夢思……
此刻，楊鈺恩正躺在上面，睡得香甜。
“……”
說好的讓自己好好休息，結果看會兒文獻的功夫，這傢伙就睡着了。
不就看了五個多小時？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耐不住性子……
“不過，她好像也值了快二十個小時的班了，昨天白天一整天都在忙手術，今晚貌似應該是她休息。”
許秋不太記得這些細節。
他回到位置上，趴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
能補覺還是要靠自然睡眠的，天天嗑體力藥劑，感覺都快要辟穀了……
……
次日清早，楊鈺恩幾乎是從牀上蹦起來的。
她心虛地看去，卻發現許秋已經端坐在辦公桌前，又開始翻閱起病歷和文獻了。
“趕緊洗漱，準備早交班。”許秋頭也沒擡地說了一句。
“好！”
楊鈺恩立刻站了起來，小心地道：“偶像，你沒睡嗎？”
“睡了。”
“對不起，你的牀太舒服了，我坐了一會兒就想着躺着試試，躺着就想着眯起眼睛感受一下……結果就睡着了……”
“嗯。”
許秋彷彿撩不動的石頭，完全沒有表情。
楊鈺恩鞠了一躬，就要往洗手間那邊跑去。
許秋道：“辦公室裏可以洗漱。”
楊鈺恩停住腳步，“什麼？”
她四處找了找，順着許秋手指的方向找去，竟然在牀旁屏風的後方，找到了一個簡單的梳洗臺。
上方放着不少一次性洗漱用具。
還有壓縮毛巾。
“我也好想當主任！”楊鈺恩羨慕哭了。
她這個苦逼的小住院醫，平日裏夜間值班只能睡在休息室也就罷了，上連班的時候，早上還不能回去，只能和其他醫生搶洗手間的洗漱位置……
卻沒想到，許秋的主任辦公室，各種設備一應俱全。
一對比，自己過的那都是什麼生活……
“哦，我很少值夜班，我不在你可以在這裏休息。”
這話許秋也給雲梅她們說過。
畢竟女醫生們都給他管飯，喫人手短，總得回報一下急診科的大家。
“我也趕緊評職稱，有主任辦公室，這纔是享受醫生這個職業啊……”楊鈺恩暗暗發誓。
……
……
早交班時，常規的病區、病人基本情況彙報過後，楊萌清了清嗓子，道：“接下來是科裏的重點病人，37牀韋定……”
衆人立刻集中了注意力。
韋定雖然才送來臨醫，但在院內算是出了名。
他那窩裏橫的性格是一方面。
醫生羣體更關注的，是他急轉急變的病情……急診科、神內科都擔心他趁着許秋不在醫院的時候突然就暴斃了。
讓不少醫生都束手無策。
還是許秋抽絲剝繭，直指狼瘡腦，揪出了發熱並非真發熱，而是局竈性癲癇的緣故；肌無力則是由於橫貫性脊髓炎。
兩者再加上腎周筋膜增厚、滲出，鎖定了狼瘡腦。
原以爲這個病人就這麼結束了。
結果給出治療措施的當晚，一直平平穩穩的韋定突然再次爆發起病，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的更爲兇猛。
呼吸困難、嚴重酸中毒、意識喪失、昏迷……
血紅蛋白、血氧等指標都下降到了危急值，光是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四五次！
何海匆匆趕來，也只能暫時穩住，面對複雜的病情、混亂的身體狀態，有些無從下手。
最終還是許秋緊急趕來，成功救場……
第二天上班的醫生得知這個消息時，被深深地震撼了。
有完沒完……
狼瘡腦還不夠，竟然還有其他的病症？
爲此，申主任、藺主任將他們科室的早交班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就爲了參加急診科的這場會議……
不過在聽完楊萌的報告後，兩位主任沉默了。
同時沉默的還有王平、何海等急診科主任。
這次的病情，比之前那次還要更加複雜，更奇怪。
短時間內迅速惡化，身體幾乎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但給了輸血、血液淨化等等搶救、治療措施後，才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生命指標竟然又快速回升……
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管是突發的急病，還是突如其來的好轉，都讓衆人始料未及，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人怎麼和氣球似的，起伏這麼大？”申主任想不通。
藺主任想了半天，也沒有個確鑿的結論，他搖搖頭道：“很麻煩啊，病人肯定是有急性肝損的，但心影增大提示貧血，而且是慢性的貧血，病人的血紅蛋白指標怎麼會突然只剩下十幾了？”
這也是何海等人無法理解的地方。
慢性貧血……講的是一個慢字。
而韋定卻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血紅蛋白由輕度貧血，迅速抵達死亡邊緣。
臨牀上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最常見的就是失血。
基本能排除。
其次，是骨髓造血障礙的功能性疾病，如再生障礙性貧血、急性白血病等等，一旦骨髓造血功能出現障礙，血紅蛋白自然會急速下降。
但，這種功能障礙導致的降低，雖然稱爲“急性”，但也沒這麼快，一般來說是在急性期的數天之內減低，這在臨牀上已經算得上是“急性下降”了。
而韋定的血紅蛋白是以分鐘爲單位下滑，要不是何海立刻輸注了紅細胞、血漿等，他已經沒了。
此外，病人早就在入院時就排除了造血障礙相關的疾病，肯定和這個沒有關係。
那麼就只剩下自身免疫性溶血了。
這其實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病人本身就有紅斑狼瘡，機體的免疫調節功能一定是存在異常的，一旦波及到造血系統，紅細胞迅速崩解破壞，也有可能出現危重貧血。
但這其中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相當於是直接否決了這個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