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醫生:給自己做手術,這很合理吧 >第531章 你願意出生在一個窮人家裏嗎
    難道這臨海一院,離了許醫生……好像真的不能轉!

    莫琬和劉素素等立刻就不說話了。

    “感覺還好吧?”莫琬來到牀前,例行地術後檢查。

    袁玉往門口看了一眼:“許醫生沒有來嗎?”

    莫琬笑着道:“許醫生忙得很,怎麼可能有空來管這些——你還有心思指定許醫生,現在感覺如何?”

    袁玉語氣中帶着失落:“好很多了,除了感覺有點頭暈,還有下面痛。”

    “痛是正常,頭暈的話,一方面是休克早期留下的後遺症,另一方面,你本身就有高血壓。”莫琬從容地解釋。

    聊了幾句,進入正題。

    “有一個壞消息。”莫琬道。

    除了檢查病人的肝臟,她還要負責交代術後的一些事情。

    病人沒有家屬陪同,按理說沒有簽字,肯定無法開展搶救,更不可能做手術。

    但許秋是科室主任,有代替家屬簽字的資格。

    做手術沒有家屬還好,但術後護理就會麻煩很多了,各種事情都只能給病人交代。

    “什麼壞消息?”袁玉臉色一白。

    這一個月來,她已經經歷了人生的低谷,她曾經以爲自己是天之嬌女,擁有着姣好的面容、智慧的大腦,但近期發生的一切都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莫琬道:“子宮內膜在上一家醫院受損嚴重,以後你懷孕的機率將會非常低,甚至……無法懷孕。”

    懷孕的過程,需要受精卵在子宮內膜着牀、繼而發育。

    但袁玉的子宮內膜已經非常薄弱,着牀的機率很小,即便能着牀,也無法支撐胚胎髮育、長大帶來的壓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莫琬沒有在袁玉臉上看到失望、難過的表情。

    她本來以爲對方已經麻木了,卻聽到袁玉輕輕地笑了一聲,道:“這算是一件好事,我也不配當一個母親。”

    “爲……爲什麼?”莫琬愣了一下。

    她和何海一樣,是專注於手術的醫生,跟病人接觸其實不是特別多,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豁達的女人。

    “因爲我太窮了。”袁玉的話相當直接。

    “窮……就不配當母親?”

    袁玉直勾勾地看着莫琬,問道:“如果你有選擇,你願意出生在一個窮人家裏嗎?”

    莫琬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窮人家……

    她對這個場景沒有什麼經驗。

    莫琬是天都長大的,自小便生活在經濟中心,父母都是頂尖醫院的主任,何止是含着金鑰匙,簡直是一路開着金火箭成長,後來進入協和深造,緊接着拜入大夏肝膽外科第一人陳院士門下……

    但仔細想一想,如果能像江麥一樣,七八歲就能獨自出門,打着電筒在夏夜裏捉蛤蟆,白天的時候再細細地剝下蛤蟆皮,似乎也是一件蠻有趣的事情。

    “有趣,怎麼會有趣呢。”袁玉苦澀地笑了。

    她接着說道:“如果早知道他會離開我,我肯定不會生下這個孩子……他明明這麼愛我,我以爲他永遠不會離開。”

    莫琬等人一言不發。

    你都把人家綠了,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還想讓他養大第三者的骨肉?

    說得難聽點,這個小孩生下來就是來受罪的,與窮不窮無關,從降生的那一刻起,悲劇的命運和私生子的帽子,就是他一生無法擺脫的印記。

    袁玉擦了擦眼淚,調整好情緒後重新說道:“因爲我當過窮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才知道,這樣長大的人有多可憐。

    “小時候,家裏買不起水果,爸媽就從菜市場買了幾根快爛了的香蕉,帶回來告訴我說是外國進口的烏香蕉,就和烏雞一樣——最可笑的是我一點概念都沒有,因爲我連烏雞都沒有聽說過。

    “我吃了那幾根香蕉,有一股腐爛的味道,我爸媽說香蕉就是這個味。

    “還有零食、玩具,這些東西都是我不敢奢望的,很小的時候我以爲過年時我就能收到零食,直到後來,親戚串門給我們帶了牛奶和旺旺大禮包,但父母不允許我碰,因爲我們家沒錢買禮物送客,這些零食都是要拿去送禮的。我再也沒有期盼過年。

    “後來有一次,一個阿姨給了我三顆牛肉粒。我藏在枕頭下面,每次睡前掰一點下來放在嘴裏抿,吃了一個多月,那是我最開心的一個月,連老師都誇我人開朗了……”

    莫琬無比愕然。

    袁玉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轉變成了哭腔,她質問道:

    “你知道狗尾巴草能喫嗎,它的梗是甜的,但是要小心喫,不然舌頭會被葉片割破。

    “還有野生的芭蕉,跟烏芭蕉沒得比,全是核,肉都沒有多少,但是喫下去很頂飽,能當飯吃了,就是喫多了會拉肚子。

    “你知道山捻子喫多了會便祕嗎?

    “你知道金櫻子也能喫,但爲了喫下去的小半天甜味,寧願冒着嘴巴被炸傷的風險也要去啃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莫琬有些愣神。

    她此時才深刻地感受到,貧窮面前,人是多麼的無力,在悲苦的命運面前,誰都是一條落水狗。

    袁玉哭了出來,道:“如果是我,我不願意選我自己這樣的女人當母親,生不了就生不了,我根本不配當一個母親!”

    莫琬等人默契地沒有說話。

    直到對方的情緒穩定下來,莫琬才說道:“一會兒再做個肝功的檢查,我先給你查個體。”

    “我……我還有什麼病嗎?!”袁玉臉色大變。

    無法生育沒有讓她有什麼情緒波動,但可能增加的醫療費用,卻讓她的瞳孔裏閃過了一絲絕望。

    莫琬搖搖頭:“暫時不能確定,所以要做個檢查。”

    她心裏暗暗地嘆氣。

    以許秋的臨牀經驗和眼力,能讓他注意到的症狀,幾乎都不可能平安無事。

    或者說,生理性的改變許秋一半都不怎麼理會,他特地指出,往往代表病人的確存在某些方面的疾病。

    “不,不,我不要檢查!”

    袁玉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連下腹部的劇痛都暫時遺忘了,激烈地反抗起來。

    她現在沒有工作,那個發誓了離婚就娶她的男人,也只是把她租住的地方當成了旅館,每次來的時候給一次錢……袁玉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爲何如此果斷地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