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窩也不知道祖母和白文林他們去了哪裏,符佑也不在家。
“想喫些什麼?”嬸嬸問。
“他們都不在家,簡單些,隨便下點麪條喫吧。”
“好。”
嬸嬸一個人去了廚房,顏窩又去雜物間找了找,都沒瞧見人。
祖母能和太陰學院的兜帽婆婆有來往,說明自己有自己的交際圈,但符佑會去了哪裏?
顏窩心裏有些不安,可又不知道上哪裏去找。
她突地想起符佑做的那些紙人,又專程在走廊下盯着一些紙人研究了半天,這些紙人隨着製造時間越長,陰氣越發濃郁,可仍舊沒有辦法溝通,正當她想着,要不要讓詛咒物和他們交流的時候,聽到嬸嬸說面好了。
她轉身去吃麪了。
但在她轉身後,那些紙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是衣服的摩擦,又像是在竊竊私語,顏窩轉頭掃一眼的時候,聲音靜止,顏窩離開,聲音又瀰漫而上。
“她什麼意思,來找我們溝通?”
“可笑,我們怎麼可能暴露主子的蹤跡。”
“可是當主子製造我的時候,我感覺到她對主人的重要,我不能無視她,可我不知道怎麼表達。”
“說明我們還不夠強。”
……
顏窩吃過麪之後,祖母、白文林和符佑依舊沒有回來。
倒是舅舅已經從小鎮上回來,還順帶把顏酒接回來了。
院子裏推鋸木頭的聲音慢慢響起,顏酒正在廚房圍着嬸嬸團團轉,想要喫蛋羹和糖醋排骨……顏窩這時候,拿出令牌進入了太陰學院。
之前金安小鎮的測試,她拿了第一名。
可卻在領獎後暈了過去。
現在進入這裏時還擔心冒出一兩個人會笑話他,結果在學院走了很久也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小顏窩,這是去哪裏啊?”有人走上前和她打招呼。
顏窩發現那人有些面熟,點了點頭,“去師父那裏。”
“呀,你不知道嗎,你師父要閉關兩天時間,你現在過去也進不去那處凶宅的。”
“?!”
“不過,你既是來了學院,不如去找於紅吧,她找你快要找瘋了,從上次學院測試之後就沒有迴歸過現實,一直在學院裏等你。”
“她找我做什麼?”顏窩抓了抓腦袋,“我和她好像不是很熟昂。”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人朝顏窩笑了笑,就直接離開了。
因爲是顏窩選擇的獨行俠,是顏窩破壞了佛門和尚的佈置,是顏窩把他們從佛國裏拯救出來,如今只是路過,自然要上前表達一下自己的親近之意。
顏窩在原地怔了怔,喃喃道:“本來還想找師父問一問那夢境的能力到底怎麼回事來着,師父居然閉關了。”
來都來了,就先去找於紅吧,看她到底什麼事情找自己。
又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下。
“於紅住哪裏,師父是誰,去哪裏找啊?”
她用牙齒颳了刮軟肉的下嘴脣,決定先去資質排行榜那邊看看。
果真如她所料的。
她纔到那裏不久,於紅就找來了。
“總算,總算等到你進來了。”於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搖了幾下,“嚇死我了……呼,還以爲你拿了我的東西就逃了,幸好,幸好。”
顏窩盯着氣喘吁吁的女人。
她長相很普通,小麥色的皮膚,嘴脣不厚不薄,身上穿着一件海青色的長裙,外面罩上一件白色絨緞,給整個人添了幾分靈氣,那雙眼寧靜、堅定,清澈的沒有任何雜念。
似乎只是看見這樣一雙眼睛,就知道這個人是個乾淨的人。
“我拿你什麼東西了。”顏窩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實在是因爲她從學院回去之後,先是經歷了新能力夢境的事情,之後幫着家裏忙碌,還帶着嬸嬸去了小鎮給屍體體面,發生了太多事情。
於紅身後慢慢走出一箇中年男子。
絡腮鬍,臉頰寬大,粗眉毛,穿着一身灰袍,看起來很是凶神惡煞。
他出來做什麼,要打我?
下一刻。
那絡腮鬍,長相兇惡的中年男人,舉起雙手,朝中間一合。
“小丫頭,你仔細想想:在金安小鎮中,那個和尚怎麼死的?是不是有靈僕把一個掛墜丟他脖子上,讓他身體變異,影響到了靈智……那個掛墜最後不是被你取走了?”
顏窩這纔想起。
當時那和尚的腦袋爆炸之後,其餘人的確因爲詛咒掛墜無法靠近。
她是用圖冊收起來的。
她正要點頭,就聽到一聲:“……別交給他!”
“師父?”顏窩轉頭,旋即驚訝。
先前在廣場上,還聽人說師父閉關了呢。
“我要是不做出閉關的樣子,柳如晦你怎麼捨得出來遛彎兒?”兜帽婆婆杵着一根柺杖,看似步伐很慢,實際上,腳下的路好似在她擡腳時會主動縮短,只兩三步的樣子,就走了十幾米的距離。
“老妖婆!!”
柳如晦一臉喪氣的招呼了一聲。
兜帽婆婆好似對着稱呼並不介意,澀滯的聲音開口:“你知道我的規矩。”
“知道是知道,所以肉疼啊。”柳如晦嘴角抽了抽,把於紅朝身前一推,聳聳肩:“這學院裏就沒有比我更窮的導師了,你要敲詐,就敲詐這個家族三百多口全部滅絕,只剩下孤寡一人的可憐孩子吧,只要你下得去手。”
兜帽婆婆看了一眼於紅:“你是個好孩子。”
於紅有些莫名其妙,怎麼說着說着的,還誇起來她來了?
“你這樣的好孩子,你師父應當很喜歡你。你勸勸你師父,讓他掏出一個好的詛咒物來,把你的掛墜換回去!”兜帽婆婆的帽子下,只剩下半截皺紋遍佈的下巴。整個神情罩在陰影下,不知道什麼神情。
“可是我師父真的很窮。”於紅乾巴巴開口。
兜帽婆婆笑道:“那就算了吧,這掛墜就當是我徒兒對你救命之恩的感謝。”
說着竟是拉着顏窩要走。
柳如晦神色兇狠的“嗷”了一聲,指責兜帽婆婆:“同樣都只有一個弟子,你別太過分,以前幫着顏桑歸敲詐學院,現在又幫着顏窩敲詐我……嗯,顏桑歸,顏窩?咦,怎麼都信顏?”
嘴裏冒出疑惑,下一刻神色就變了變。
腦袋左右看了看,很是緊張的樣子。
“知道了,知道了!詛咒物是吧,我給你就是!”
柳如晦莫名其妙的就妥協了,並且打開一個妝盒,從裏面挑選出一支筆來,遞給了顏窩。
看到顏窩接過筆之後,才眉毛豎起,不滿的道:“快把我徒兒的掛墜還來……”
顏窩“哦哦”了兩聲,連忙把圖冊打開,把那詛咒掛墜倒在了地上。
於紅撿起,掛在脖子上,用手摩擦着,感激的看了自家師父一眼。
兜帽婆婆瞥了一眼顏窩手裏的那隻筆,嘴角勾起一抹笑,揮了揮手。
“早知道你給的這麼痛快,我就該要兩件,不,三件詛咒物的。”
“哼!”柳如晦冷聲一聲,身體沉入影子中,帶着於紅消失在原地。
顏窩拿着手中的筆,迅速丟入了圖冊中。
再看自己拿着筆的那隻手,凍得僵硬,無法彎曲。
可見陰煞之氣到底有多濃郁。
跟着兜帽婆婆回到凶宅,坐定之後,顏窩再也忍不住的問道:“師父,這個人認識我娘?”
“嗯,認識的。這個人以前可是你孃的忠實追求者呢。”
顏窩極淡的眉頭頓時皺起。
……愛慕者嗎?可爲何顏窩覺得他的神色,不像是對曾經的愛慕者的那種緬懷,倒像是畏懼、不想沾惹的情緒。
按道理來說,孃親只是太陰學院的還沒轉正的導師。
柳如晦卻是正式的。
爲何一個正式的導師會對一個還沒轉正的導師有畏懼、和不想沾惹,避禍似的表情?
孃親都失蹤了,還能如此?
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