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那邊傳給你的消息？”柳曼追問。
錢今點點頭。
“是。剛剛院長親自發來的消息。”
柳曼眉頭擰起，看了一眼院子的圍牆，視線好似從花牆穿過落在葫蘆地形山間那一片樹林後的荒墳處，聲音冷冽：“你說，我要不要把集南村直接變成鬼村，吸收四處的陰氣，供養這裏，那些僞佛前來只會被萬鬼吞噬。”
錢今好似被嚇到了，連忙上前一步。
“千萬別這樣做啊，村子裏現在的孤魂已經不少，有許多是因爲顏窩畫的遺像而有個寄託之地，不會失智害人；可你要是把這裏變成鬼村，這裏的村民可能陰風入體，會短壽的。”
柳曼嘆了一口氣。
“嗤”的一笑，“我竟是生出了這種念頭，和僞佛又有什麼區別？陰陽道修士，雖然整日和鬼靈邪物等東西相處，看着詭異，但卻不會無故害人，反倒因爲有陰陽道修士的制約，才讓人鬼和平相處，而不是成爲禍源。”
錢今鬆了一口氣，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剛剛那一刻，他竟是有種在懸崖上走鋼絲的感覺，生怕這個陰陽道大佬走了歪路，好在她竟自己恢復了過來。
“導師您自便吧，我還要趕工做紙錢呢，最近不少外村的人也來，實在是忙得很。”柳曼說着，轉身進了自己院子。
錢今總算空出手來，拈着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見遠處潘擎還把方天化壓在石頭桌子上揍，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怒吼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了，看看自己的身份腰牌！出大事了！”
……
顏窩睡醒的時候，房間裏的窗簾是拉上的，她從黑暗中坐起身。
臂膀上的茵茵頓時“吧唧”一下砸落在被褥上，滿頭煙花燙一樣的金色頭髮鋪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她屁股一撅，手腳並用的坐起身，已經接近人類的皮膚上沒了最初的塑料的光澤感，而是一種肉體的柔軟。
“我睡了多久？”顏窩伸手捏了捏茵茵的臉，感覺指腹下的肉已經是Q彈的了，除了沒有人類體溫。
“四個時辰，嘻嘻~”
茵茵的聲音空靈中透着點陰涼。
像是在炎熱的夏季裏陡然走到一處樹蔭下，冒出層層的雞皮疙瘩，涼意透頂。
顏窩清醒了不少，上前拉開窗前的帷幔，這是房子新修好之後顏窩特意讓人定製的，她還是喜歡前世那種睡覺有窗簾的感覺。
這世界上只有富人的宅院中會給大廳、走廊、亭子之類的地方設置輕紗帷幔，爲的就是風吹起來飄飄欲仙，附庸風雅，實際上在臥室裏，倒是珠串門簾很多，窗簾之類的她竟是沒有遇見過。
窗簾拉開，外面的天應該是傍晚。
夕陽染紅雲霞，朵朵羞怯天上飛。
晚風吹來有些悶，最近有可能會下雨了。
下樓讓福寶給自己準備了洗澡水，顏窩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在肩膀上打了條厚厚的帕子就溼着頭髮下樓了、
剛走到院子裏就瞧見顏酒拽着兩條麻繩，牽着兩頭大黑牛從外面走了進來。
“家裏還真的有牛？”顏窩噔噔噔的跑上前，還沒摸到那黑牛，就被哥哥顏酒抱了滿懷。
顏酒抱着顏窩，“謝謝你送我的兩頭大黑牛！！”
顏窩：“？”
還真是我送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送了牛給顏酒？
她滿頭霧水的間突然瞥見被顏酒牽在手裏的鎖鏈晃了晃，那長着角的小黑居然站起身，人性化的朝着她作揖。
原來是狗子在作怪。
“在家裏我一直覺得誰的忙都幫不上，有了這兩頭牛之後，村裏好多叔伯嬸孃之類的都來問我借牛去使喚，我試着收一天十枚銅板的租金都有人搶着要借咧！”
顏酒拳頭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的砸在顏窩背上好幾下才鬆開她，又從兜裏摸出兩個裹起來小包裹：“妹妹，你看這個，哥給你買的。”
顏酒偷偷瞧着自己妹妹，發現那小大人一樣的小丫頭，精雕玉琢的小臉上露出渴望的神色，忍不住舔了舔嘴角，這一幕看的顏酒忍俊不禁。
他伸手晃了晃。
結果顏窩發現那玉器一樣雪白的小兔子像是果凍一樣的，軟軟諾諾的身體直接抖成水波形，上面的糖粉卻一點都不掉。
“想喫嗎？想喫就喊哥哥。”
“哥~”
顏窩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嘿嘿……”顏酒頓時開心的把玉兔凍遞給顏窩。
瞧見她結果包裹之後，用白嫩的手指伸手去戳了戳玉兔糕，瞧見玉兔糕點晃了晃之後就眯起眼笑，忍不住也跟着扯起脣角：“這玉兔糕是喫的，不是玩的，你要是喜歡哥哥下次賺錢還給你買……你是不知道，你去學院了的時間你是不知道村裏變化有多大。”
顏窩輕輕咬了一口玉兔糕，仰起頭：“唔？”
伸手擦去妹妹嘴角的糖粉，顏酒就接着道：“孔前啊，孔前那個大老闆搬來我們村裏了，把本就平坦的路修的更寬了，在鎮上聘了不少人來村裏當苦力，村民們現在到處都有外快掙錢，租借大黑牛幫忙幹活也捨得花錢了。”
顏窩咀嚼着玉兔糕，滿嘴的甜味，伸舌頭舔了舔嘴脣。
“既然倆黑牛能賺錢，那你當作你的副業好了，掙的錢你可以自己存着，但有個前提就是大黑牛可以幹活，不能殺了喫。”這話，是顏窩對顏酒說，也是對小黑狗說的。
畢竟之前大黑狗進化，眼睛裏的畜生道還是有印象的。
再加上福寶說過這大黑牛是從村口牽回來的，稍稍腦子一轉就知道大黑牛是怎麼來的了。
“我知道的，我現在還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賺錢不會死殺了黑牛喫的。你呀，明明比我小，卻總是一副那麼愛操心的樣子。”顏酒撅起嘴，牽着大黑牛朝後院走去，那邊有文林叔專門搭建起來的一個木棚，繩子往上面一栓，放點草料就行了。
吃了玉兔糕，顏窩走到陰暗處，張嘴一吐。
孔小姐就被吐了出來。
“你們家正在忙，最近給你放假，你回去看看你爹孃吧。”
“謝謝，小姐，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不用着急。現在孔老闆隔我們家近，有什麼事，你都能趕回來，多呆一陣子吧。”
孔小姐頓時感動的不已，把自己的四肢都安裝好，下一刻就飄出宅院朝孔前家去了。
顏窩轉過身準備去飯廳方向，嬸嬸剛好抱着果果走了出來。
“正想說上樓看看你醒沒醒，叫你喫飯的，沒想到你都醒了，你哥呢？”
“去牛棚了。”
嬸嬸頓時苦笑不得，手裏拿着一個木製的蜻蜓逗弄果果，等到顏窩走進了，兩人才一起朝客廳走，還不忘道：“最近你哥真是招生。”
顏窩邁着小短腿兒，沒有用紅繡鞋的能力，側頭，脆生生的問道：“什麼是招生？”
“這是老一輩說的：招生就是一種體質，意思很召動物喜歡啊。
最先是小黑，
現在又多了兩條牛。
那兩條牛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牛了，每天去別人家累死累活的幹，最開始還見人就哭，還下跪什麼的，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到點了還會自己找到小酒，提醒他該回家了，也不偷跑出去喫草什麼的。
這還不算。
你哥昨天去那片林子裏找野蘑菇，結果看見一條大蟒蛇，嚇得一動不敢動，
結果那大蟒蛇居然圍着他轉了一圈就走了，咬死幾隻野雞被蟒蛇鬆開也沒帶走，反倒撿回來燉了湯喝，
大蟒蛇就算了，
還有那茭白從林的野鴨子，在你哥放牛時，跑你哥腳邊下蛋，下了就走。”
嬸嬸說了許多。
顏窩見慣了稀奇古怪的事，也不由瞪大眼，……這叫招生體質？
真的不是天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