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鳳無暇進入顏窩識海的一刻,顏窩就已經被吸納進了一處地方,黑漆漆的環境中,有一個白色的光球懸浮着。
“這個光球,有些像是我敕封延遠河伯、棄嬰塔的泥塑的那個光球一樣。”
顏窩走上前繞着白色光球轉了兩圈,歪了歪腦袋,“我記得它是藏在我左眼裏的,怎麼出現在這裏了?唔……好像還變大了一點。”
此刻,在外界,顏窩的手依舊還抓着匕首。
鳳無暇身上的血液依舊被花魁瘋狂的吸收着,這一切被靜止的時間很短暫,所有的靈僕都沒有反應過來。
偏偏這時候吞噬完樂屍身上的情緒的陰屍,這時候擡起手,並起兩根手指,輕輕勾了勾。
什麼都沒有發生。
陰屍皺起眉,並起的手指第二次勾了勾。
本來被顏窩留在洞口外面的紅繡鞋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進來,此刻正圍着飛在半空中的顏窩小腳丫轉,似乎是想要穿上去,但又覺得那些泥巴真的很髒。
陰屍的召喚,紅繡鞋感應到了卻很猶豫。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小姐。”陰屍先是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隨後又不爽的翻了個白眼:“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從墳裏挖出來,這麼快認了新主人,不理會我了。”
這番話說出,紅繡鞋總算有了動靜。
它像是被第一句“不會傷害顏窩”的話打動了。
化作一道紅光落在陰屍跟前。
發現陰屍脫了自己鞋就要穿上來,頓時嫌棄的朝後退了退。
“媽的,就你愛乾淨,就你講究,你要是再拖時間,你信不信我家小姐……不是,那小屁孩就沒了。”陰屍憤憤不平的怒斥着,還是老老實實的用陰氣把腳丫子給吹了吹。
穿上紅繡鞋。
陰屍身子靈活一蹦,身子頓時升到高空。
果不其然,她看見了懸浮在顏窩和鳳無暇兩人中間的定魂珠。
“我就說怎麼這麼熟悉,原來竟是我當初留下的小玩意兒……”陰屍捏訣,嘴裏喃喃的念着生澀的咒語,肉眼可見的,那珠子上的印記被一震消散。
下一刻,那珠子就落在了陰屍的手裏。
紅繡鞋只能各種蹦躂跳躍,但卻不能真正的浮空,這時候已經落了下去。
而失去定魂珠的鳳無暇還不知道外界珠子都被人偷了,把她的後路都給斬斷了。、
顏窩的識海中。
“那些詛咒物都是虛影,不是真的……”鳳無暇一步步走向白霧之中,那些詛咒物果真只是注視着她,沒有對她動手,等她走過淺層,中層,進入了深層的世界後,她好似透過深層的陰陽道場往裏看。
她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光球。
“啊,那是——”
鳳無暇幾乎下的魂兒都沒了,轉身就想要逃離顏窩的識海。
結果這一轉身,識海深處那些詛咒物的投影居然詭異的、整整齊齊的排在她的身後……
這些詭異的詛咒物虛影一瞬間爆發出各種暴戾和煞氣。
她腦海中不知不覺就想到四個字:主辱臣死。
“怎麼可能!”
鳳無暇從沒有這麼失態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瘋狂的後退,搖着頭,“一個吞靈師怎麼可能……”
無數的詛咒物惡毒的詛咒已經降落在她身上,每個血肉細胞都在被啃噬,鳳無暇拼盡了力氣的逃離,撕碎的靈體衝出顏窩的識海,結果發現定魂珠消失了。
被身後無數的詛咒物拽回去的一刻,她突然瞧見下方,一個穿着紅裙的妖豔女子。
她的胸口有着端莊無比的七線譜。
陡然間,鳳無暇想起了一件事。
陰傀宗的第一任宗主,據說是前往中州時得罪了別的門派,死在了外面。
而除了三尸之外,七情屍也是那位開山宗主研究出來的。而這位宗主的七情屍,每一具陰屍的胸口都有這樣的七種色彩的線譜標識。
怪不得之前看着她胸口七彩線譜的標識會覺得有些熟悉。
再看對方熟絡的收走定魂珠。
還用得猜測嗎?
陰傀宗的這位宗主,定是用了另外的靈魂珠,在那場死戰之中奪走了自己七情屍的屍體,成爲了陰屍。
“哈哈哈哈……”鳳無暇徹底被打擊的崩潰了。
這一切到底算什麼啊?
顏窩不止永遠顏家血脈天賦,擁有有序和無序的鎖鏈,還有壓迫青銅宮殿裏一切青銅規則鎖鏈?
靈僕詛咒物無數,還有畫符的天賦!
盤瓠這樣的兇獸在她面前跟狗子一樣,陰傀宗的第一任宗主居然是她的丫環?
想要搶奪她的肉身,結果發現她識海深處的那個光團更恐怖!
太陰之主,是陰陽道修士的頂峯。
能隨意敕封靈體精怪爲守護祭靈,比如延遠成了集南村所有水源的主宰,也就是河伯,比如棄嬰塔中的泥塑,被顏窩一句“陰陽郜令”直接敕封爲守護孩子的祭靈。
所以,當祖母和學院的護道者知道顏窩輕易就舉行敕封,封了一個小弱雞(延遠)的時候才覺得浪費。
鳳無暇眼前灰暗,任由自己的靈體被那些詛咒物給撕碎。
“這怎麼鬥,這要讓我怎麼鬥得過……哈哈哈……”
她的身子在慢慢消散,歸與陰陽道場,她的腦袋還在癲狂的大笑,笑着笑着眼淚就留下來了。
“最開始,我不想對你動手的啊……我明知道鬥不過她,我還是想要爭取……”
“師姐,呵呵呵……到頭來,我與你最親暱的關係,只是你跟着她叫的一聲“師姐”……”鳳無暇的脖頸也在開始消散,一點點的被陰風吹走。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愛更難的事了。”
她問看向冥月下的顏窩:“你想知道你爹孃去哪裏了,對吧?”
顏窩心臟猛地一提。
從識海深處衝了出來,但還不等她走到鳳無暇消散的頭顱旁,就聽見她猶掛着淚痕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純潔俏皮的笑意來。
“就不告訴你。”
明明純潔的,俏皮的笑,卻讓顏窩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
……
她不知道的是:在某年的某個下午,英俊瀟灑的吳笙前來陰傀宗尋找顏桑歸,因爲顏桑歸即將繼任陰傀宗的宗主之位,他趕了過來,卻尋不到路。
所以攔住了當時的宗門大師姐鳳無暇,詢問她顏桑歸在哪裏。
“在那邊。”
“謝謝這位……嗯,師姐。我家桑歸以後還需要師姐這樣的人多多關照,請問師姐名諱?”
鳳無暇當時是這樣笑着道:“就不告訴你。”
等到吳笙走遠,修身玉立的背影看的鳳無暇怔怔的呆在原地。
她將手放在胸口,臉頰微紅,感應裏面的震動。
那時的鳳無暇並不知道,她最好時候的她和最糟時候的她的樣子,都是因爲愛着他的樣子。
……
等顏窩從識海退出,回過神時,鳳無暇已經沒了呼吸。
身上的血液也被花魁的紅綢吸的差不多了。
【飛行符】這個時候失效了。
顏窩落地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光着腳的,視線一掃,裏面落在陰屍身上。
“小姐,我剛剛也是沒有辦法……”
陰屍上前,摸着不知道從那裏編出來的小馬紮和水桶,把顏窩按在小馬紮上親自給她洗腳,紅繡鞋更是一副“和我無關,是她強迫我的”那種感覺。
迅速從陰屍雙腳脫下,乖巧的等候在一邊。
“剛剛她吐出來的是陰傀宗的定魂珠,”陰屍仔細講着這定魂珠的來歷,雙手輕巧的給顏窩撫去腳上的爛泥,換了三桶水,小腳丫才變得白白嫩嫩的。
陰屍此刻嘴上在說話。
心裏無比慶幸自己沒有侵佔顏窩肉體想法。
這要是自己進去她的識海了,怕是也出不來了。
她此刻無比感謝茵茵、
要不是茵茵自扣雙眼,只是坐在顏窩進階之後坐在她肩膀上就長出了新的眼珠,她怕是都不會動搖,也因爲改變了想法,她盡心伺候着顏窩。
這才發現顏窩太陰之力濃郁無比,簡直比在三山村的時候慢慢養傷要快何止十幾倍。
嚐到了甜頭之後。
陰屍現在對搶奪肉身不屑的很。
她當即就決定以後就安安心心在顏窩身邊當個妖嬈的丫鬟了。
“小姐,我之所以知道定魂珠,原因就是我曾是陰傀宗的宗主,啊,不過……我在陰傀宗的時候,你娘還沒來,所以你孃的事情我一點不知情,也沒有我慫恿哈。”
顏窩的小腳丫被擦得乾乾爽爽的。
然後又被套上白色的襪子後才穿進了紅繡鞋。
紅繡鞋緊了緊鞋後跟,示意親近。
“呼……”顏窩坐在小馬紮上,嘆了一口氣,胡亂的揉了揉頭:“現在,爹孃的消息又沒了。”
祖傳黑貓和小黑狗正在互相撕咬。
這時候茵茵從遠處跳了過來,提醒她:“主人,村子裏的老爺爺快要醒了,要不要茵茵和他們做遊戲啊,嘻嘻~”
“還是不要了,你別把人嚇暈過去了。”
顏窩撇撇嘴,站起身,張嘴把還在嗨皮的靈僕們收起,“我這小身板,可弄不出去那麼多人,現在該想想的應該是,該怎麼和他們解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