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衆人都知道他們是王爺,卻又不給他們官當,樊忠啊,你猜猜看,這是爲什麼?”
樊忠搖搖頭,臉上都是尬笑,皇帝的心思他怎麼知道?
朱勇笑道:“我們來的這些日子,你有沒有發現周圍許多探馬,還不止一撥人的探馬。”
“你若是這些蠻夷,若是知道大明皇帝的兒子來了,你那心裏頭,急不急?”
“你想不想,來把皇帝的兒子殺了,威鎮草原,達到雄霸草原的目的啊?”
聞言,樊忠微微張大嘴巴,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成國公的意思是,皇上這是拿自己兒子當誘餌呢?
“不……不會吧?”
這虎毒還不食子呢,天底下,哪有把自己兒子當誘餌的?
可看着朱勇那張篤定的臉,他又有些信了。
畢竟那是皇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這只是一方面。”朱勇壓低聲音道:“皇上之前,讓兩位王爺,回鳳陽種田,便是想鍛鍊兩位王爺。”
“不給官,是不想他們靠身份,想讓他們自己掙官。”
“樊忠啊,雖說皇上,是有放餌的意思,但咱們,在教導王爺的同時,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你懂的。”
若是這兩位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怕是也要爲此殉葬咯。
不過,皇帝的差事也是要辦好的,該教訓兩位王爺的時候,絕對不能手軟,不打不成器啊。
樊忠瞬間覺得壓力山大,表面同意的同時,不免抱怨朱家的俸祿,真是越來越不好掙了。
可惜這話,他不敢和成國公說。
若是蘇震雲在就好了,那是個心大的,說什麼過後就忘了,嘴巴還緊,完全不擔心他泄露出去。
可惜,他在西域,不能同自己把酒言歡。
讓頭一次提刀的人,一次性砍好幾個人。
這任務,多少有點重。
朱祁鈺想着自己是哥哥,一定不能露怯,便主動道:“老三,要不我砍十個腦袋,你和樂容妹妹只砍五個就行,怎麼樣?”
守着他們的井源見狀,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怎麼滇王還要給人送溫暖?
銘兒自然願意,可陳樂容卻不肯:“營王殿下年紀最小,要不我也砍八個,讓營王殿下砍兩個就成了。”
幾人爭論一番,最終還是定下了朱祁鈺的方案。
朱祁鈺最大,他自然要最先,只見他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流星錘,準備把第一個人給錘死,還不忘回頭暖心地道。
“你們得站遠些,一會兒腦花四濺別把衣裳給弄髒了。”
俘虜:“……”
能不能說的別那麼嚇人,還有,刀劍什麼的不好使嗎?
爲什麼一定要用錘呢?
於是,朱祁鈺還沒動手呢,那俘虜就嚇得尿失禁隨即暈了過去。
紫禁城。
秋老虎過去,天氣終於轉涼,宮務也被景舒卸了一半出去。
她每日忙完剩下的那些事,便會去乾清宮打聽兒子們的事,順道給小朱送些喫的。
這日,朱勇終於來了信。
所以大鬧帥帳,然後就被朱勇打了五十軍棍的事,景舒便撇嘴道。
“該!”
這熊孩子,就是打少了。
自家捨不得打,那就只能讓別人幫忙打唄。
朱瞻基則嘆道:“沒想到,祁鈺這個孩子倒是有幾分擔當,不管在鳳陽,還是在草原,總是願意護着弟弟,爲弟弟分擔,這很好。”
雖然在宮裏,朱祁鈺也護着、讓着可那畢竟是些喫穿,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鳳陽物質匱乏,軍營則兇險。
他還是願意爲弟弟擔着,這就說明這孩子是天生純善。
“還用你說。”景舒笑道:“這孩子在我跟前長大,他是個什麼性子,我這心裏門兒清。”
若是個不好的,她早疏遠了。
小朱看她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那娘子說說看,我是什麼性子?”
景舒假裝沉吟思考,心中卻開始活絡起來。
帝王都不希望被人看的太透徹,劉伯溫不就是因爲能把朱元璋看透,所以才受到朱元璋的猜忌麼?
於是,她沉吟了會兒便道。
“陛下心地也是純善的,只不過有時爲了國家,需要心腸狠些,也是爲難。”
景舒說的,正是旁人所看見的。
可她心知肚明,小朱這個人,是位虛僞狠辣的皇帝。
朱瞻基聞言只是笑笑,隨即便轉移了這個話題。
妻子還是太單純了,不過也好,他不想讓妻子看見自己黑暗的那一面,免得嚇着了。
宣德九年,十二月初十,皇后之父胡榮重病不起,帝后遣御醫診治,無果,於十二月十五病逝。
景舒看着憔悴的胡善圍,輕聲道:“姐姐,別傷心,父親到了天命之年,他也算是走的安寧。”
能不安寧嗎?
周氏自從嫁給胡榮,便爲了胡家的富貴算了又算,落得兒女厭煩,心碎去世的地步。
壞事都是周氏乾的,他胡榮什麼事都沒幹就善終了,在晚年的時候,還成功和妙齡少女來了場黃昏戀,最後老年得子完美謝幕。
這麼幸福的人生,誰不想擁有?
胡善圍對父親還是尊敬的,她覺得父親除了晚年納妾這事辦得糊塗,可至少在年輕時腦子還算是清楚的。
“妹妹說的也對,爹快八十了,活到這把年紀也儘夠了,對了,爹的那些妾室,按妹妹的吩咐。
願意走的,都給了安身立命的本錢,好好地遣散了,有那不願意的,也都送去莊子上好好安頓了。
只有小弟的姨娘不好送走,便在府中好好養着,只不過挪了偏僻的院子,等閒是見不到小弟的,也不怕小弟會被教壞了,妹妹放心。”
胡榮死了,由長子胡岸襲爵,妻劉氏爲任城伯夫人。
胡家小公子取名胡宇,在劉氏身邊養着。
景舒忍不住嘆道:“我們這位大嫂嫂也是不容易,大侄子都娶親了,身邊還得養着跟自己孫子般大的小叔子,聽說她出門總被女眷們調侃。”
貴圈就那麼點大,誰家有點稀奇事,那滿京便都知道了,她光是想想,就替劉氏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