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嘴巴不饒人,將來輪到她們,自然是會有報應的。”
“大嫂嫂人好,從不知擺譜,也不和人計較,我就常同她說,應該拿出皇后長嫂的款來纔是。”
“她卻始終不肯聽,不管旁人怎麼暗暗諷刺,她都是笑臉相對,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劉氏出身本來就比較低,如今能成爲伯夫人,靠的還是有個在宮裏當皇后的小姑子。
某些自以爲根正苗紅的夫人們,便有些瞧不起她的感覺,但又不敢正面說,只敢玩笑般地去奚落別人。
景舒有些生氣,她們看不起劉氏,那跟看不起自己有什麼區別?
偏偏這不過是婦人之事,家中的爺們兒也不好插手。
“誰鬧的最兇?”
行,自己也是婦人,所謂國母,抓個典型收拾收拾、教訓教訓,便是最正常不過了。
胡善圍癟癟嘴,輕聲道:“富陽伯李茂芳的夫人,林氏,妹妹,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這李茂芳是永平公主的兒子,永平公主是朱棣和徐皇后的嫡女。
不知道她和朱高熾有什麼舊怨,所以在朱高熾即位之後,就把駙馬李讓和公主以謀逆罪都廢爲庶人。
歷史上,朱瞻基即位後,恢復了長公主的身份,但是沒有恢復李讓和她兒子的身份。
但是這一世,小朱不但恢復了長公主的身份,還封李茂芳爲富陽伯,他老婆仗着公主兒媳更是張狂不已。
區區一個伯夫人,別說見到劉氏了,就是見到公爵夫人都不帶行禮的,眼睛更是斜着瞧人。
聞言,景舒倒是有點泄氣,若是永平公主不在了還好說。
問題是這位公主還活着,而且還活到了正統九年。
她是朱瞻基的親姑姑,那就是自己這個皇后的姑姑,她怎麼好白白給她兒媳婦難堪?
景舒深吸口氣:“那林氏,身邊就沒個什麼狗腿子?”
自然是有的,胡善圍湊過來,輕聲說了個名字。
豐城侯李賢的老婆甘氏?
好傢伙,李賢是李彬的兒子,這人自永樂二十二年襲爵之後,便懶散得很,公事廢弛,小朱早有些不滿。
可想着他爹的功勞,再想着他也無大錯,便一直睜隻眼閉隻眼。
沒想到,她娶的老婆也是個腦子不大好使的。
景舒琢磨過後,便扭頭看向蕊初。
“讓人去傳話,把平日奚落嫂嫂的夫人們,全部叫給本宮叫進宮來,記得態度要冷淡一些。”
怪自己平時太好說話,才讓這幫人以爲胡家和皇后都是軟柿子呢。
小朱回來後,看她黑臉的模樣,便忍不住笑道。
“皇后娘娘要立威了,還真叫人害怕。”
他早覺得妻子脾氣過於隨和,對貴眷們也不大關心,立個威也是好的。
景舒白他一眼:“那陛下離我遠些,便不害怕了。”
她一看到朱瞻基,就會想起歷史上的胡家。
原本的胡善祥被廢后,胡家在京城,過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
這麼想着,她便更不想搭理小朱,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他怎麼又把妻子得罪了?
哎,女人的心,真是捉摸不透。
第二日,所有被叫進宮的夫人們,在坤寧宮我看看你,你再看看我,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共同點。
那便是這些人,多多少少排擠過皇后的嫂嫂,頓時便都有些慌。
林氏自然更慌了,她連忙讓身邊的人立刻出宮,準備把自己的婆婆,永平公主搬來當救兵。
景舒也沒讓人攔着,她今日只不過是殺雞儆猴而已,就算永平公主來了,也說不出什麼。
她沒有急着出去見人,而是準備把人晾半天再說,更加沒有讓廚房備這些女眷的午膳。
自己的膳食倒是準備的好,那香味飄進女眷們的鼻子裏,卻又只能咽咽口水忍耐着。
永平公主大中午的,急衝衝地便進宮了。
她沒急着去坤寧宮救兒媳婦,而是去了仁壽宮,想着找大嫂求個情。
“林氏是小門戶出身,她不懂事,冒犯了皇后的孃家嫂嫂,妹妹回去定然會嚴加管教,還請嫂嫂您幫林氏求個情。”
她雖然是朱棣次女,但很是受寵,和漢王朱高煦的關係甚好。
這一點,讓朱高熾十分不滿意。
她和張氏倒是沒什麼齷齪,可夫妻一體,恨屋及烏,張氏對這個小姑子感情倒是也一般。
張太后佯裝不知,驚訝道:“竟有此事?”
“皇后也太不像話了,林氏是妹妹的兒媳婦,那便是咱們皇家的親戚,她應該和善相待纔對啊。”
“妹妹你就放心吧,今兒林氏但凡破了點皮,我這個當婆婆的,定然會好好說說皇后的。”
“雖說外甥是遠了一些,但到底也還是親戚啊,對待親戚應該和善,怎麼能動輒給臉色瞧呢?”
聽着張氏像在說皇后不對,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太后這是在說長公主沒有管好自己的兒媳婦,不該給皇后孃家嫂嫂難堪。
永平公主也是聰明人,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來?
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跟個調色盤似的好看的緊。
最後還是隻能咬咬牙,順着張太后的話說自己的不是。
她心裏多少有些悽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爹還在,自己又怎麼會受這股子氣?
張氏見她態度還算誠懇,語氣也不由地溫柔了些。
“月貴妹妹,不是嫂嫂說你,你挑兒媳婦的眼光也太差了些,連當朝皇后的嫂嫂都敢譏諷,也忒輕狂了。
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孩子犯錯,若是咱們當長輩的不罰,還給他們擦屁股,那她們便更不知對錯了。
將來,若是我們死了,沒有人再護着他們了,他們該怎麼辦,那你兒子、孫子輩可就有的苦受了。”
老朱家子嗣旺盛,朱瞻基現在又把自己的兄弟們放在京城,不去就藩了。
將來一塊磚從紫禁城丟下去,便能砸中皇親國戚,誰還有空搭理你啊?
你若是再得罪下一任太后,到時候子孫的蔭官都夠嗆。
永平公主賠着笑臉,又客客氣氣地說了許多好話才道。
“嫂嫂,你知道我嘴笨,不會和晚輩打交道,還請嫂嫂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