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過,自己可是初生的太陽。
那阿魯臺不過是夕陽罷了,沒幾日好活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陳樂容輕聲道:“我聽樊先生說,阿魯臺是太宗皇帝的心病,老將軍們可都想活捉他,獻俘太廟呢。”
“殿下,你還記得太宗皇帝的樣子麼?”
“他若是還在,定然疼愛你,他若是知道自己孫子,解決了自己的心病,他定然會很高興的。”
“若是讓阿魯臺老死,那又有什麼意義?”
對於這種大仇人,必須要自家人手刃方纔能解心頭之恨啊。
太爺爺的樣子?
朱棣死的時候,銘兒纔不過三歲,這個年紀孩子哪裏來的記憶?
他想了又想,也只記得起一撮白鬍子,扎臉得很。
樂容姐姐說的對,若是太爺爺在,肯定很疼自己,自己一定要阿魯臺捉了獻給太爺爺。
見他目光漸漸堅定,陳樂容心裏也高興。
皇后娘娘說過,少年只要有目標,便會排除萬難去做到。
就算結果是差強人意的,將來也不會留有遺憾。
營王殿下是晚輩,又有這個機會,自然應該幫太宗皇帝完成遺願的啊。
要說阿魯臺,現在確實不只是得意,可以說是膨脹了。
大明朝最能打的皇帝,爺孫三代,哦,不,現在是四代都拿他沒有絲毫辦法,這大概就是漢人說的天命所歸吧?
等再努力幾代,統治所有遊牧民族之後,後代說不準便能像忽必烈似的進駐中原了。
他光想想,就覺得熱血沸騰。
坤寧宮。
景舒看着小朱拿給自己的密報,輕聲道:“這脫脫不花,如今在攻打野人女真?”
野人女真是女真三大部之一,又稱東海女真,分佈在今黑龍江以北和烏蘇里江以東地區生活。
要說這野人女真和明朝的關係其實最遠,常貢不常,因爲他們生活條件很差,在明朝看來他們和野人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也沒怎麼管。
由於野人女真活動範圍太廣,而且發展太落後,所以當時努爾哈赤都沒想過要徹底兼併他們。
可他們幾百年來,卻還是會被各大勢力攻打,爲的就是掠奪人口。
這些彪悍的野人女真士兵,就是大家有時候會在清宮戲中聽到的“披甲人”,其實就是奴隸兵啦。
當然,“披甲人”裏還有被俘虜的舊漢人,和朝鮮人,以及其他東北各族統領部族的人。
努爾哈赤他們通過這些政策,讓後金政權獲得了大量兵力,國力得到了充實。
可也導致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流域的部族分散薄弱,使得沙俄後來入侵更加簡單。
景舒想了想後,直接道:“皇上,臣妾覺得,咱們應該阻止脫脫不花。”
野人女真的存在,對將來抵禦沙俄,是有大用處的。
小朱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要不說李氏王朝受氣包呢,這個也要他稱臣,那個也要他稱臣,稍不順人意就被摁着打啊。
當然,他們受氣不受氣,朱瞻基才懶得去搭理他們,但你要想以皇帝身份,要他的附屬國稱臣納貢,那可就別怪他這人不好說話了。
上輩子,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去世以後,看來因爲也先被殺,所以很多勢力都提前行動了。
哎,敵人怎麼就殺不完呢?
第二日,朱瞻基就讓太監王榮,親自前往奴兒干都司,監督衆將士積極抵抗脫脫不花對野人女真的迫害。
並說了,趕走脫脫不花的首功,封伯爵,要是能活捉,那就封侯,若是能殺死他就封王。
景舒:“……陛下,活捉最困難,不應該活捉封王嗎?”
殺死一個人容易,想活捉可不容易呢。
小朱沉聲道:“若是活捉封侯,你說那些人會不會心慈手軟,指不定就把人給放走了。”
景舒恍然大悟,朱瞻基是怕將士們爲了更高的位置,所以下手不狠,讓他們跑掉了。
他只要脫脫不花的腦袋,活不活着其實根本不重要。
不過,重生的小朱,並沒有放棄了對於奴兒干地區的直接軍政控制,所以現在的奴兒干都司依舊強大。
得益於東瀛運回來的銀子,現在的奴兒干都司,甚至比朱棣在時還要強大。
所以,他們把脫脫不花趕走倒是非常容易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死,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們在朱棣的操練下,跑的比誰都快呢。
宣德十年,正月初二,新的一年,京城家家都是喜氣洋洋。
因爲今年北京城裏的人們,都在昨日收到了皇后娘娘的紅包,上到官員下到乞丐一個都沒落。
紅包是紅棉布做的,其中一面繡着國泰民安,另一面繡着萬事如意,每個紅包裏面都放着六個銅板。
雖然只夠一斤米錢,可也是皇家的心意不是,所以大家心裏頭都是暖洋洋的,十分感念呢。
初二是出嫁女回孃家的日子,朱棣的永平公主、安成公主、咸寧公主回宮,朱高熾的嘉興、慶都、真定都在張太后宮裏喝茶說話。
當然,還得用午膳。
永平公主看姐妹、侄女們對景舒那股子討好勁兒,心裏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出聲笑道。
“要論會做人,還是侄媳婦厲害,不過幾個銅板,便能得到賢后之名,可真真是划算極了。”
景舒正和嘉興聊的開心呢,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永平是不是多少有點病?
嘉興自然護着自己嫂嫂:“二姑姑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不過是份心意,怎麼到姑姑嘴裏就變成釣名沽譽了?”
朱高熾不喜歡這位二姐,她這個女兒向來也不喜歡這位二姑。
永平公主淡淡地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大侄女這麼年紀輕輕的,怎麼如此多疑猜忌,這可不大好哦。”
嘉興公主一噎,還要說話,卻被景舒暗搓搓地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