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昌哪裏懂這些,聞言也只是茫然地擡起頭。
“應該……應該沒事吧,我姐和營王殿下是一塊兒長大的。”
他姐還和自己說過,她心裏是拿殿下當弟弟看待的。
小廝有些無語:“公子,便是您這位親弟弟,不也是不進將軍閨房的麼?”
親弟弟都不進去,那不是親生的,算哪根蔥哦?
這不是很明顯,這位王爺心思不純,沒有安好心麼?
反正打死他也不信,身爲王爺的他,不明白不能隨便進女子的閨房。
陳文昌:“……”
他姐才陪着自己兩日,難不成又要被朱家拐跑了?
而此時,陳樂容看見突然出現的銘兒也沒有絲毫的意外。
只是道:“殿下明日也要繼續上課,怎麼不在宮裏多歇歇,臣明日可沒法叫你起牀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一個,銘兒的腦袋就耷拉了下來:“我快十五了,還唸書,爹孃讓我念到十九歲,還有四年時間,想想就要瘋。”
“真想快些去就藩,或者和你一樣上朝辦差,如此便不用受之乎者也的折磨,想想便覺得甚美。”
他真的不明白,大哥和二哥怎麼越發喜歡讀書,二哥小時候還好,也是個不愛學習的主。
可如今大了,卻反而喜歡看書,他表示十分不理解。
“美啥啊?”
陳樂容爲他倒了一盞茶,又給自己添上了一杯,然後拿過銘兒手中的飯,隨意扒拉了兩口才道。
“你的封地是遼東,上一任藩王,是太祖的遼王朱植,那時候的條件可是艱苦得不行,聽說是以樹柵爲營。”
“後來,建文讓他改藩去了荊州,遼東這才空了出來讓你去,可那邊雖有奴兒干都司但畢竟是外族,那裏還靠近李氏王朝。”
“你去就藩後,不僅需要需要防備好女真和李氏王朝,還需要改變當地的民風、民生,有你要煩的。”
就像她們成都府的蜀王朱椿,他減繁就簡,削減賦稅、讓老百姓休養生息、興辦郡學、大興教化、訪貧問孤,廣泛招攬人才,禮賢下士。
這才讓她們那兒的百姓,生活越發地好了起來。
在她心裏,營王殿下以後肩上的任務是很重的,怎麼可能會輕鬆?
“至於上朝辦差,你當太子殿下和陛下很舒坦,你當那些大臣們舒坦,他們互相試探、互相揣摩,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心思。”
“我聽說,襄王去了北鎮撫司後,和鄭王的處事方式相悖,常常吵架,陛下幫這個也不是,說那個也不是,陛下不爲難、不辛苦嗎?”
“內閣的大臣們、各部京官們,每日天不亮就出門,在衙門忙到深夜纔回去,他們不辛苦嗎?”
“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讀書雖然很是辛苦,可怎麼也沒有陛下還有各位大臣辛苦。”
如今便覺得苦,以後去了封地怎麼辦?
那地方更苦!!!
聞言,銘兒久久沒有說話,這樣說來自己如今算是在享福了?
他擡頭,看着她:“樂容姐姐,你以後願意和我去遼東嗎?”
她若是不去,自己定然不會勉強她。
“自然是要去的。”陳樂容想也沒想,便道:“你從小便不聽人勸,行事又任性,我若是不和你去,你還不知道會走多少彎路。”
好歹,她能勸住他。
銘兒咧開嘴嘿嘿直笑,頭一次覺得被人評價任性也挺好的。
宣德十年,七月十八,皇帝下旨給滇王朱祁鈺與杭氏賜婚,於十月十九成婚,着禮部辦理。
七月二十,太子妃張氏被診出有孕,喜得朱瞻基差點蹦起來,這叫什麼,這就叫雙喜臨門。
可他還沒高興幾天,就被自家兩個弟弟給煩死了。
鄭王和襄王也是從小玩到大,從前相處都非常和諧,可如今一塊兒辦差了,卻要一日吵三回。
襄王是賢王,行事溫和,反對酷刑,抱怨老二太過殘暴可惡。
“大哥,不是我說老二的不是,他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人家不過貪個兩百多兩,他就要往人家喉嚨裏灌開水,還不如把人直接砍了呢。”
人家既然招了,他們便把人交給刑部就行了唄。
何必非要動用私刑,把人家給折磨個半死。
鄭王則道:“大哥,不是我說老五,如此慈悲心腸當什麼王爺,去什麼北鎮撫司啊,乾脆去當和尚,整日念阿彌陀佛,便是他最合適的去處。”
襄王:“你……”
鄭王:“你什麼你,我又沒說錯。”
兩人就這麼在皇帝面前打嘴仗,最後還直接上手,小朱拉都拉不住,七八個太監纔給他們分開。
朱瞻基氣得一人打了十板子,然後便回坤寧宮找安慰去了。
“朕是讓他們幫朕辦事,不是讓他們去北鎮撫司搞內訌的,還動上手了,這要是給外臣知道,朕這臉面,往哪放?”
景舒眨眨眼,慢悠悠地喝口茶,然後才輕飄飄地道。
“陛下不會以爲,大臣不知道吧,樂容都知道了,這說明啊,大臣們肯定早就知道了。”
還臉面,你朱家的皇帝,在大臣心中早就沒有臉面了,別說臉面沒有,估計將來的史書評價也不好看。
不信看雍正皇帝,觸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以後,就有一堆人寫書黑人家,說人家搶了老十四的皇位,說他冷酷無情殘暴等等等……
哦,還各處傳人家緋聞,一會兒跟這個談戀愛,一會兒跟哪個談戀愛的,人家雍正自己都不知道。
你朱瞻基,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小朱:“……怎麼辦?他們兩個如今合不來。”
他又不想讓誰離開北鎮撫司,畢竟兩人性格互補,若是能磨合好,絕對是他整頓吏治的利器啊。
景舒輕聲道:“給他們分任務唄,貪官歸鄭王管,需要動腦子破案的,就歸襄王去管,互不干涉。”
貪官這種生物,就是要殘暴對待,才能起到震攝作用。
而破案這種東西如果官員太殘暴,就會造成許多冤案,所以讓襄王處置,便會合適許多。
小朱仰天長嘆:“暫時,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