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當嫂嫂的,自然不能繼續小氣下去。”
“殿下,明日咱們就進宮,把茶敬了,把禮給了,把這事給揭過去,以後才能好好過日子。”
杭氏不委屈嗎?
不,她委屈!
任何人在新婚之夜遇到這事,都會非常委屈和氣憤。
可她也明白,自己能給王爺當正妻,本就是陛下他們的恩賜,她明白婆母並不喜歡自己。
她也明白,以後的日子還要過,既然太子殿下罰了那麼多人,給了自己階梯,她就應該順杆往下爬。
更何況,王爺和公主,確實也不是故意的。
這幾日,他們天天往自己這跑,說了那麼多的好話又道歉,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如此。
她確實,不能再僵着了。
朱祁鈺咬着牙道:“聽你的,等他們成婚的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們,到時候好好給你出口惡氣。”
杭氏溫柔一笑,也吸了口氣,暗暗給自己加油,明日一定要撐住,不要去在意旁人的眼光纔好。
景舒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一堆賬本中忙碌,因爲太子妃有孕,所以剛交出去的事情又回來了。
這就是中國婆婆的傳統,在兒媳婦懷孕的時候,總得搭把手,沒辦法,剝削孕婦是天地不容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吳氏還是這麼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做事永遠要考慮再三,生怕惹人生氣,與人爲敵,這樣的性子,還好遇到我了。”
景舒再次感慨自己這個皇后當的好,簡直就是老朱家最得力打工人,將來評個賢后應該不難吧?
哦,搞錯了,人家原主本來就是以賢德著稱的。
很多人看宅鬥、宮鬥啊,總是把妻妾之間想的很陰謀,其實啊,正常情況,是沒什麼陰謀的。
胡善祥和孫太后,那是特殊情況,誰讓人家和太孫是青梅竹馬呢,所以這膽子自然是有的。
可普通情況就不一樣了,妻和妾的情況就相當於老闆和員工,還是不能辭職的那種。
紅樓夢中,王熙鳳對妾室都挺好,特別是平兒,妾室們對她也很尊重,但是她對尤二姐卻視作眼中釘。
爲啥呢?
因爲尤二姐是偷來的,賈璉沒有經過王熙鳳同意,在外面偷人,讓王熙鳳顏面盡失,她自然不暢快。
二是王熙鳳生不了兒子,而尤二姐還年輕,身子又好,想生孩子不過時間問題,這是威脅。
所以王熙鳳討厭她,要置尤二姐於死地才肯罷休。
這同張太后對郭妃的心態有點像,你若是威脅到了我的地位,那咱們兩個就是死對頭。
可你若是威脅不了我的地位,那咱們就是好姐妹,誰也不會拿自己的名聲,去欺負一個可憐人。
呂雉說過,她和戚夫人不是情敵,是政敵。
這,便是古代正妻與妾室的關係。
而景舒現在的情況就很好,小朱的老婆們把她當領導對待,她也十分關愛這些員工們。
有時候還湊一起,打打葉子牌,聊聊近日京城的八卦,有些不能和小朱開的玩笑話,幾個女人家倒是聊得起勁。
朱瞻基有時還酸道:“她們哪裏是我的妃嬪,分明就是你的妃嬪,憑什麼他們的俸祿還要從公中裏走,合該從坤寧宮的賬立走纔是。”
所以她既理解吳氏又有點不理解,這麼多年的和睦相處,難不成就沒把她性格養得膽大些?
蕊初笑道:“這天下,誰不知道娘娘最是賢德,賢妃娘娘確實小心了些,不過知道怕也是好的,知道怕,纔不敢僭越,娘娘應該高興。”
“何況,賢妃有兩個兒子,如今都漸漸地長大了,她害怕引起娘娘不滿、怕娘娘疑心,這也是正常的。”
說白了,吳氏就是想示弱、守拙平平安安和兒子去封地。
景舒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雖然無奈倒是也沒有生吳氏的氣。
“明日滇王妃進宮請安,除早備下來的見面禮外……你去把漢王妃送的那匣子東珠找出來吧。”
雖然東珠現在還不算寶貴,卻勝在漢王給的很大。
就像後世的銀子雖然不值錢,可若是做成漂亮的工藝品,那就值錢了,就用那個給孩子們賠禮吧。
“啊?”蕊初有些遲疑:“漢王妃當時就送了一匣子,裏有頭二十顆,娘娘給了太后十顆,如今只剩下十顆了,可要全都給王妃嗎?”
那可是有鴿子蛋那麼大,值錢着呢,娘娘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方,她都有點不習慣了。
“給吧。”景舒想了想,又道:“你把我加皇后冠時用過的首飾找來,我再挑兩樣出來。”
闖禍的是自己孩子,她當然得表示歉意。
她一直覺得,口頭歉意是不誠心的,既然是表示歉意,這禮就不能薄了,才能算誠心誠意。
蕊初點點頭,轉身就去找悠音,拿另一半鑰匙。
悠音和她一起去了庫房,並找到了景舒要的那些東西。
看着這些寶貝被拿走,有兩個守庫房宮人沒忍住嚥了咽口水,眼底閃過了幾絲貪婪,蕊初看得很分明。
出去便讓悠音給他們換個地當差,悠音覺得有些嚴重了。
“人都是愛財的,姐姐如此,是不是太過了些?”
畢竟,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錯處。
“所以我才叫你,給她們換個地方當差啊。”蕊初輕聲道:“若還讓他們守庫房,將來一個差錯,拿了東西,你覺得,他們還能活麼?”
心有貪念的人,不適合管財,這是景舒時常說的話。
悠音看着她的背影,也是嘆氣,蕊初姐姐年紀越大,行事也就越像當年的胡尚宮了。
如此行事,不知會得罪多少人。
可見這官位在高,也不見的就真的能過的舒坦。
景舒挑了一口氣挑了六樣才罷手,看着滿滿當當六匣子禮,她才滿意,並看着蕊初道。
“我已經和太后說好了,明年王尚宮年老出宮榮養,她的位置便空了出來,你去頂着吧。”
見她要拒絕,景舒又笑道。
“當年太后身邊有四蕊,其餘三個都出宮嫁人了。”
“不管論資歷、還是論能耐,你都是最合適的,除非你想通了,要嫁人,我就不勉強你。”
否則,你總不能一直在我身邊,那也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