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寫字是多美好的事,怎麼公主殿下就那麼排斥呢?
“嗯。”董氏笑着點頭:“行了,這裏沒你什麼事,你快去讀你的書,你爹遠在草原都惦記着你的學業,可莫要讓他失望。”
這才哪到哪兒,等公主殿下再大些,怕是連他們家,等閒也不能來了。
于冕點點頭,乖乖去了書房,十年苦讀不過是個虛數,起碼得讀個二十年,方纔算得上是飽學之士。
書讀累了,偶爾行至花園歇息,聽到妹妹院子裏傳來的銀鈴笑聲,他便又覺得疲憊全無。
童年真好啊,什麼煩惱都沒有!
凌薇瘋累了,便同小姐妹一塊兒躺在牀上閒話八卦。
“我那小侄女,力氣大得很,她喫奶的時候只要是沒喫飽,就抓着奶孃的衣裳不撒手,扯都扯不開。”
“我爹說,等她長大了,指不定就是陳家姐姐呢。”
璚英安安靜靜地聽着,卻忽然說起胡家那位最小的公子。
“前些日子胡家伯爺過生辰,辦席面的時候,母親帶我去了,我瞧見了殿下你的那位小舅舅,生的真是玉雪可愛,很是討各家夫人喜歡呢。”
“是嗎?”凌薇輕聲道:“我都沒見過這位小舅舅呢,不過他娘是教坊司出身,估計長相是好看的,他娘好看,那他自然也是好看的。”
自家孃親好像不喜歡他,提也沒提起過這位小舅舅。
不過也是,孃親見大舅舅的時候都得隔着屏風,何況她和小舅舅,又不是一母同胞,自然用不着放心上。
“我還瞧見胡家二夫人了。”璚英側身半撐起腦袋,輕聲道:“聽說她夫君出門已有六年了,至今未歸呢,我瞧着二夫人一直咳嗽呢。”
身體都差這個樣子了,會不會是掛念夫君的緣故?
她猜,宮裏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凌薇凝了凝眉,二舅母病了,他沒聽母后說過呀。
實際上,景舒也不知道這事,知道了以後也沒來得及顧上,只派了太醫去看,因爲鄭和在南京去世了。
終年六十六歲,比歷史上多活了整整四年。
朱瞻基多少有點難過,早知道就該早點讓他回南京,多在南京享兩年福的,可惜了啊。
景舒卻覺得已經很好了,至少人家鄭和沒有死在異國他鄉不是?
單單就這一條,也比歷史上好很多了呀。
小朱咬着牙:“當年爺爺,讓老和尚算算我能活多久,老和尚說我能活到八十三歲。”
“我若是活不到八十三歲,待我下去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真是的,他越想越氣。
八十三?
三十八?
旺三代?
太宗、仁宗、宣宗?
文字遊戲是這麼玩兒的?
“姚廣孝已經挺好了。”景舒調侃道:“那別的人都是說皇上萬歲呢,他起碼沒那麼誇張。”
只不過,把他的話反着聽就是了。
朱瞻基翻了個白眼,老和尚要是敢那麼誇張,信不信他脖子上的傢伙,早就被他爺爺給砍了?
其實按道理來說,胡家的父母均已經去世了。
胡軒和胡岸早就該分家單過,可胡軒這個二房當家人,卻一直在外邊漂泊,大房自然不能在這時候分家,所以這件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而呂氏六年沒見過丈夫,這六年也就聽過兩次丈夫的消息,任她在如何堅強心裏也是打鼓的。
整日在伯府裏住着,看着大房一家其樂融融,在看看自己家的冷清,她心裏自然落寞。
“三姐姐,六年了,我們的大閨女都已經十五了,這父親不在家,如何相看,如何定親,如何出門?
三姐姐能不能幫幫忙,試着派人去找一找夫君,讓他先回家來,把家裏的事情處理了再走也好啊。”
她沒說的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好歹,好歹讓她看看自己的男人是不是還能喘氣兒吧?
“弟妹別難過。”景舒拍拍她的手,溫聲承諾道:“我會讓人去四弟的,你也要放寬心纔好。”
“你放心吧,侄女的事,就算是四弟不在家。”
“我和大哥也不會不管的,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別等四弟回來了,你自己的身子卻拖累壞了。”
古代的宗族家長制,孩子成親前沒有父親確實有點麻煩。
關鍵是真的沒爹還好說,問題是人家有爹而且爹還活着。
在古代,無論男女,只要你爹孃還活在這個世上,那你就不能不告而娶(嫁),否則你就是不孝。
不孝的名聲,別說是普通人了,就是皇帝和皇后也不一定承受得住啊。
送走弟妹,景舒忍不住仰天長嘆:“還是現代的飛機好啊,飛米國也就十幾個小時而已。”
不像現在,坐船找不找得到路還是一回事,就算找到了,估計也得在船上飄上大半年才能到吧?
真的是委屈了他們的家屬。
這麼想着,她便讓人找來了跟着胡軒出海的名單,然後準備了豐厚的新年禮,讓人給發下去了。
往年是自己沒有注意這件事,這些人的親屬其實可以格外厚賞幾分纔對的,嗯,俸祿也該加點。
過年這件事,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件特別重要的事。
而天下大事,只有兩件,那就是打仗和祭祀。
天地神明、孔廟先賢當然還少不了歷代祖先。
當年朱棣有個好大兒朱高熾,所以這些繁瑣的禮節可以推脫給兒子。
到了朱瞻基這裏,他也有好大兒,所以這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朱祁錦身上,太子最近雙腿都溜細了,而朱瞻基卻在乾清宮滋潤地不行。
“人老了就是好啊,什麼事兒都能指望兒子去幹。”
景舒想到兒子瘦的那樣,面對朱瞻基就沒什麼好臉色。
“你就折騰他吧,懿文太子和先帝可就是因爲太累,所以才……”
這個死的,她說不出口,可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放心吧,累不死他的。”朱瞻基磕着瓜子,笑道:“我問過周澤林了,咱們兒子身子骨好着呢,給我生一百個孫子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