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讓小姑子管嫂嫂的事,多少是有些不合適的,可坤寧宮就這麼點事,壓根不夠這孩子學的。
還不如趁機拿東宮練練手,反正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哦,你說李側妃啊?
她本來是有資格管家的,可她是李氏王朝的公主,小時候又不受重視,也沒學過管家。
就算是學過,那和中原的方式方法也是不同的。
到了中原以後,她學的也是禮儀和書本之類的東西,所以自然的,她也就不能幫太子妃管家了。
凌薇把下巴放在書案上,雙手有氣無力地垂着,並生無可戀地看着摞得比她還高的賬本。
“娘,女兒不想學。”
“不行,必須看。”景舒嚴肅道:“你可是公主,將來偌大一個公主府,還有田產皇莊。”
“其中收入支出,不管怎麼說,你心裏也不能沒數,否則還不知怎麼被下邊人欺瞞呢。”
奢侈一點還好說,誰叫人家投胎投得好呢?
可若是被下邊的人欺瞞,那就是景舒的教育的問題了。
“爲什麼只要我學?”小丫頭不服氣:“爲什麼哥哥們不必看賬本,爲什麼只有女子看這些?”
“母親到時候,給我派個忠心的管家幫我分憂不就行,怎麼還要我一個公主操心呢?”
“爹爹說過,我不需要和尋常女子那般學我不想學的,娘,我不學看賬,我不喜歡。”
憑什麼她要多學一樣?
她不服氣!
景舒:“……”
虧她還以爲,閨女長大了,是真的懂事了呢。
她努力地醞釀了一下自己情緒,認真地道:“閨女啊,娘考考你,你說咱們家,是誰管着錢呢?”
凌薇輕聲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孃親您呀。”
別說是他們幾個了,就是爹爹想要錢都得給娘說。
“很好。”景舒笑道:“假如說,有一天你成家了,不和爹孃住在一起,去公主府和駙馬在一塊兒。”
“若是你的駙馬,同你不齊心,同你的下人們一起,欺瞞你,你卻渾然不知,想想是不是很生氣?”
“可若是你懂得管家的門道,便不會輕易被人欺瞞,能活的清醒,通透,你的駙馬做什麼事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說罷,景舒把閨女拉到跟前,繼續溫言地勸說道:“這銀錢,雖說對咱們家來說不缺。”
“可咱們依舊能通過這些銀錢,來看透人心,你四姑姑,便是通過銀錢,才發現駙馬在外養了外室的。”
“你說你四姑姑,不懂這些,是不是便察覺不到此事,說不準,此生都被人欺瞞着呢?”
她也是通過銀錢,知道朱瞻基都幹了些什麼事。
否則送人家美女頭面的事,她也不可能會知道。
凌薇歪着腦袋想了想,覺得孃親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雖然她可以直接讓駙馬病逝。
但若是自己發現不了,還一直覺得他是位好夫君呢?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膈應,還是好好跟着孃親學。
就這樣,凌薇開始靜下心來,不再成日裏在外面瘋跑,安安靜靜待在屋裏學着看賬。
半個月過去,居然白了些,這倒是個驚喜。
“閨女像你。”朱瞻基感嘆道:“不管在外面怎麼瘋,只要好好歇幾日,也就白回來了。”
不像老三,隨了自己,曬黑了就不咋養得回來。
“你以後別瞎教凌薇。”景舒白了朱瞻基一眼,嗔道:“什麼叫她不用學尋常女子學的東西?”
“還有那什麼想學的就學,不想學的就不學,怎麼,她不用出門了,你讓她在宮裏住一輩子,好好的孩子,硬生生給你教壞了。”
三個兒子該學的一樣沒落下,到了閨女這裏自然也是一樣的,可以不精但絕對不能不會。
朱瞻基眨眨眼,心虛道:“那時候不是想着,就讓她住在京城,我們活着就我們護着她嘛,我們氣了,就還有她哥哥嫂嫂護着她。”
所以學那些不想學的做什麼,快快樂樂地不就好了。
“她出了宮,和在宮裏就不一樣了。”忽然,景舒敏銳地道:“那時候想讓她住在京城?”
“現在不想了嗎?你準備讓閨女以後住在那裏?”
這孫子,該不會是連閨女都想剝削吧?
“東瀛。”
朱瞻基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瞞着妻子自己的打算,可想當然得,他也免不了景舒的粉拳暴擊。
“你這人咋這樣呢,你把老二封到交趾去,老三丟到遼東去,老四放西北,個個離我千里遠。”
“他們一旦去封地就藩,我今生都不知道還能見幾次,好在還有錦兒和凌薇這一雙兒女。”
“可你倒好,居然讓她去東瀛,她若是去了東瀛,豈不是也要那幾個一樣,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一次了?”
景舒還是有理智的,她明白朱瞻基有他自己的考量。
而大明,如果真的出了個鎮守邊疆的公主的話,那證明公主的地位,可以提升一個臺階。
可問題是,這些都是大格局的時候去考慮的問題。
而以母親的角度來說,她是肯定捨不得閨女遠走的。
這……比遠嫁還離譜呢有沒有?
朱瞻基也不還手,妻子的力氣不大,打着就跟撓癢癢一樣,甚至,他還覺得有點舒坦呢。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可咱們不是沒有多餘的兒子麼,老四的性子,你不是也看到了,他不適合打仗。”
“若是給我那幾個兄弟,我這心裏自然也是捨不得,那還不如給咱們閨女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最重要的是,閨女有習武的天賦,那射搶的準頭也是好的,到時候,我再給她挑個厲害的駙馬,齊心協力,還治理不好一個東瀛嗎?”
他那心裏頭,早就把兒女未來的這些事情給盤算過好幾遍了,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聞言,景舒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聽陛下這話裏意思,是怪我沒有再給你生個兒子咯?”
她是母豬唄,一輩子啥也不幹光生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