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羊角辮的小姑娘趴在馬車的窗戶上,瞪着大眼新奇地往外面看,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凌薇也不阻止,反而笑着道。
“那你就和你哥哥,在京城住個幾年如何?”
眼前這個小姑娘這是她的小閨女,今年六歲,長子今年八歲,已經在京城住了三年了。
“嗯,好。”
凌薇和韓雍兩個,其實就生了這兩個孩子。
本來想着老大是姑娘,可以姓朱繼承爵位。
老二是個兒子的話,那就可以姓韓,繼承韓雍的血脈。
可惜和所想的有些顛倒,自己的肚子又不再有動靜。
還好韓家不在乎這些,對小閨女倒是十分疼愛的。
皇兄厚愛,還給了閨女一個縣主的榮耀,倒是也不用愁什麼了。
景舒多年未見自己女兒,自然是抱着親暱了好久。
“本來前幾年,就想讓你們回來的,可前幾年你也知道,不是雪災就是時疫,要不然就是大旱。”
“如今可算是回來了,你這走水路的,就是比走陸路的快,你二哥和大哥,這會兒還在路上呢。”
“喲,這是姝姐兒吧,長得真好看,腿也長,隨她爹爹。”
小姑娘的全名叫韓青姝,她哥哥叫朱見瀟,不得不說啊,這個進士取名啊就是好聽。
可比朱南喬好聽得多。
“給外祖母問安,外祖母慈安。”
小姑娘活潑靈動得很,倒是很討景舒的喜歡,拉着就不肯撒手了。
凌薇笑道:“既然母后喜歡,那姝丫頭就不回東瀛了,可就賴在母后身邊,不走了喲。”
小孩子多一些,母后心情也能開闊些。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景舒伸手,點了點閨女的小鼻子:“可不是我讓的,想閨女了可不要哭哦。”
閨女大概是習武的原因,反正有孩子得挺晚的了,這倆孩子可不就是寶貝疙瘩了麼。
“對了,駙馬怎麼沒回來?”
她也許久沒見自家女婿了呢。
“今年東瀛說不準又有雪災。”凌薇嘆道:“所以我就叫他留下,以防萬一了,反正他爹孃兄弟都在東瀛。”
都在東瀛的話,那就不存在什麼團圓不團圓的問題了。
“也是。”景舒笑道:“雖說團聚重要,可也比不得正事要緊,等下次有機會的時候再說吧。”
這女婿也是丈母孃的半個兒子,卻也不是非見不可的,只要對閨女好,那就是什麼都好。
母女相逢,說了好些貼心話纔回去歇息。
凌薇在沒有成婚之前,是和母后住在坤寧宮,現在再住坤寧宮顯然不合適。
她也沒住公主府,就想在宮裏陪着母后。
不過,景舒早給她安排了宮殿,佈置得和她沒成婚時一樣。
她細細打量過後,發現就連她小時候的鬼畫符,母后也沒有丟了,還好好地給她放着了。
凌薇鼻子一酸,母后是真的疼自己,倒是自己不孝,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也沒奉過幾日茶。
簡單收拾一番便去了奉先殿,給朱瞻基和各位祖宗磕個頭,說自己不孝,來晚了什麼什麼的。
回京沒幾天,青殊和見瀟就在宮裏呆不住了。
非要拉她出去逛京城的燈會,她拗不過,也只好跟着兩個去了。
京城的燈會還是從前那個味道,看着各式各樣的泥福娃娃。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于冕。
記得那年元宵燈會,自己同爹孃,還有哥哥們逛燈會,遇見想給妹妹買禮物的于冕。
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不明白什麼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這個哥哥生的那是真好看啊。
她給了他自己的泥福娃娃,在接下來的好幾年裏,自己還給了他,許多爹爹的字畫。
人大概就是想什麼來什麼,她纔剛一轉身呢。
忽然,就見到而立之年的于冕,他脖子上坐着一個有三分像他小姑娘,正興奮地東張西望。
旁邊還有一位美婦巧笑嫣兮,溫柔地看着他們父女。
忽然,四目相對,于冕的笑容忍不住僵了下來。
身旁的美婦看過來,認出她就是前些日子回京的公主。
可街道人口衆多,她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還好凌薇只是衝他們點了點頭,笑了笑便徑直離開了。
夏嬋輕聲道:“于冕於大人,在咱們離開京城的第六年,考中了探花,外放了幾年,如今是順天府尹。”
“大家都說,於家父子佔盡了風光,祖墳也不知冒了哪門子青煙呢。”
“于冕的夫人邵氏,雖然只是七品知縣之女,卻家風極好的,相貌才情更是上乘。”
“只不過運氣有些不好,這都已經生了四個孩子,都是姑娘,怕是後面生不出兒子,還是得納妾。”
于冕是于謙的獨子,生不出兒子來還不納妾,整個於家都會有意見的。
可別說作者對於冕不好,他上輩子的患難之妻就是邵氏,沒有生兒子。
納了妾還是閨女,最後兒子是過繼的。
“姑娘怎麼了?”凌薇道:“姑娘和兒子都是一樣的,你看駙馬,不就很疼咱們青殊麼?”
“韓家的萬貫家財,都是我青殊的,你說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也不見長進,還老覺得兒子好。”
那麼多人想要兒子,明明現在女兒也有繼承權了,招上門女婿生了兒子,那也是和女的姓。
爲何大家還是想要兒子,好像生了女兒天要塌了似的。
“殿下。”夏嬋輕聲道:“陛下和咱們家不重男輕女,那是因爲我們生在皇家,您可以尚武。”
“可大臣和民間,一個呢,要靠着兒子科舉中試,光耀門楣,另一個呢,要靠着兒子農務犁田,要的是力氣。”
“再說了,歷來都想兒女雙全,也是人之常情。”
幾千年了,想要男孩子的思想,怎麼會那麼容易改變呢?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凌薇不再糾結,轉頭問道:“璚英呢,璚英如今過的怎麼樣了?”
當年因爲于冕,她再沒見過璚英,可離開京城的時候。
她在馬車裏,還是看到璚英在人羣中相送了。
夏蟬早已打聽清楚了,笑道:“於姑娘許配了錦衣衛指揮使朱驥,是兵部主事吳寧做的媒。”
“朱驥此人很得陛下看重,短短几年就成了指揮使,兩口子感情很好的,殿下放心吧。”
雖然她不明白爲什麼,可於家這一家子確實受盡先帝,和陛下的寵愛,別提多風光了。
凌薇點點頭,看向在前方,自己那一雙拿着面具蹦蹦跳跳的兒女,嘴角露出了微笑,都好就是好的。
回到宮裏,便有另一位女官笑眯眯地迎了上來。
“殿下可回來了,快瞧,駙馬又來信了。”
夏嬋滿帶笑意地看了眼殿下,自家殿下才走半個月呢,駙馬就來了好幾封信,要不要這麼不放心?
“拿來我瞧瞧。”
凌薇臉上也浮現了笑意,信上也沒有什麼正事,更沒有什麼要緊的話,就是些肉麻掉牙的話。
她忍不住吐槽道:“廢話連篇。”
說歸這麼說說,可她還是非常用心地把信給疊了起來。
並貼心放進自己隨身的香囊裏面,嘴角高勾的弧度表示了她的好心情。
于冕和妻子女兒,笑得那麼開心,想來是把自己忘得差不多了。
自己呢,也越來越喜歡駙馬,更是記不清多久沒想起過他,這樣的結局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