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早上請了個假,來到了交警中隊,沒有人理馬駿,他們坐在各自的辦公桌前,抽菸的抽菸、看報的看報,把馬駿一個人撂在長木椅上,馬駿氣沖沖地說:“我要找你們領導。”一個聲音從報紙後面傳過來:“出門右拐最裏面的那個辦公室。”馬駿看了看他們,出了辦公室,向交警中隊隊長辦公室走去。
“你有什麼事?”一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交警坐在辦公桌後,問。馬駿問:“請問你是隊長嗎?”中年交警伸出手,示意馬駿坐下,說:“我就是。”馬駿說:“昨天晚上南湖灣發生的一起事故,我是奧迪司機,我請求中隊領導給我一個說法。”隊長說:“他們的調查結果不是出來了嗎?請你相信我們是公正的。”馬駿笑了笑,說:“隊長,公正?如果這算是公正,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
“你怎麼這樣講話?”隊長站了起來,冷冷地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的處理結論,可以到交警大隊去反映。”馬駿說:“我不會去找什麼交警大隊。”隊長說:“那你找誰?公安廳?”馬駿冷笑着說:“我找省政府去。”隊長笑着說:“你能不能進省政府的門都是未知數。”馬駿走到他的跟前,雙手撐在桌上,直視着隊長,說:“你錯了,省政府辦公廳我一天要往返四次。”
隊長一開始還沒有會過神來,當馬駿氣沖沖地提包走人的時候,他喊住了馬駿,他說:“你先坐一下,我離開一下,把處理事故的民警叫過來。”隊長離開辦公室,來到事故處理科,科長對他說:“毛隊,剛剛侯健打電話來,問處理得怎樣了。”毛隊長說:“這個人有可能是省政府辦公廳的人,你趕緊摸摸底,一會把事故調查報告送到我辦公室來。”走出事故處理科,他暗罵了一句,媽的,公安廳長的兒子又不是老子的兒子,出了事我老子替他擦屁股。
毛隊長親自給馬駿倒了水,說:“你先坐坐,他們馬上就把報告送過來,對了,還沒問你在那個單位上班呢。”馬駿說:“我在哪上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要公平公正地執法,明明是他的車子過彎不減速,害得我往湖邊閃避,差點就掉到了南湖裏,沒想到你們卻把主要責任推給我。隊長,有這樣的事故處理方式嗎?”
科長把一份材料遞到了毛隊長的手裏,然後又湊過去跟他說了幾句悄悄話。毛隊長看了看報告,繼而笑容可掬地對馬駿說:“對不起啊,我們出警的同志是新手,可能查勘得不夠仔細。”說完對科長說:“怎麼搞的?還不派經驗豐富的同志去查?公平公正,懂嗎?”科長唯唯諾諾地出去了。毛隊長把手伸過去,抓起馬駿的手,說:“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明天一早,就有具體的處理結論了。”馬駿說:“好吧,我先回去了。”
毛隊長拿起電話,又放下了,他說:“我看,還是打給侯健比較好,讓他自己想辦法。”科長說:“對,就這麼辦。”毛隊長瞪了他一眼,拿起了電話,他說:“侯健,剛纔那人來過了,他態度很橫,不接受處理結論,怎麼辦?”侯健說:“毛哥,你是怎麼做事的?這點小事也搞不掂?”毛隊長在心裏罵了一句,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崽子,敢這樣對老子說話,你爹是公安廳長,又不是你個龜兒子,嘴裏說:“聽說他是省政府辦公廳的一位副處長。”
“副處長?一個小小的副處長就讓你怕成這樣了?我看你是活轉去了,在南江,一個扁擔砸下去,可能會倒下五個副處長。”侯健不可一世地吼道:“明天,讓這個狗屁副處長給我五十萬的賠償,不然,你就等着到大街上巡邏吧。”毛隊長把手機抓起來欲扔,又心疼,放下了,他氣沖沖地說:“***,老子不幹了,老子是人民的交通警察,又不是他侯大公子的狗腿子。”
科長說:“毛隊,您息怒,氣壞了自己劃不算,我看,我跟您一起去找大隊長常奎吧,看他能不能想一個什麼好辦法來。”毛隊長說:“找他?他會管這事,我就不姓毛,你以爲這樣的燙手山芋他會接?”“那怎麼辦呀?”科長也有些急。毛隊長說:“你重新拿一份公正客觀的報告,印成兩份。下午,你去找侯健,我去找那個馬處長,相互調解一下,走一步算一步。”
晚上,毛隊長跟科長碰了個頭,不用說,科長當然被侯健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唉聲嘆氣地說:“毛隊,那個姓馬的怎麼說?”毛隊長說:“現在看來,只能採取他的建議。”科長問:“那個姓馬的給您支了招?”毛隊長說:“別姓馬的姓牛的,人家是堂堂的省政府辦公廳副處長,以後叫他馬處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