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衝着前方,大聲吼着,何其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壞了,但是前方空無一人,似乎只是單純情緒的宣泄。
何其坐下的這匹千里馬,不知道跑了多久,甚至都感到有些疲憊了,兩人才算停了下來。
諾大的北部無數的村莊官兵竟然已經走了,就不是輕易可以找到的。
“韓宇他……”
“他留了封書信,這次和域外之人的戰爭,他要參加。”
這句話幾乎是李冬咬着牙說出來的,何其聽了這話也沉默不語,在古代參加這種戰爭基本是十死無生,若是能從這些戰爭中活下去,大多都是會有軍功的。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便是這個道理。
但是以這種方式強行徵上去的人,一般都會被髮配到炮灰營,充當炮灰,他們不像原本坤朝的精銳部隊,可以上陣殺敵。
李冬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雙目通紅。
“如果我早些知道這個消息,攔住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舅父明明告訴過我,讓我照顧好他,我該如何對得起舅父的在天之靈啊。”
說着說着,李冬突然號啕痛哭起來,這段時間遲到的情感瞬間翻涌而出,何其有些不知所措。
“回去吧,小怡還在家裏等你呢。”
何其安慰着,但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何其將李冬扶下馬,兩人直接坐在地上,看着漫天黃沙侵襲過來,何其擋在李冬面前,讓橫沙不至於再次侵擾李冬的雙眼。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何其從不覺得李冬是一個冷漠的人,他只是反應遲鈍,在意的東西不多,需要一些事情才能刺激到他。
“那你就哭一會?”
李冬哭腫了眼睛,昏倒過去,何其嘆了口氣,把他扛上了馬匹,騎着馬回到於縣去了。
兩人這樣一折騰,已經到了晚上,把李冬放在牀上,他的嘴中還是不斷地念叨着一些話語,完全沉浸在那種悲傷的情感當中,走不出來。
“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韓宇啊韓宇。”
何其將李家村發生的事情告訴屋子裏的兩人,江楓老頭唏噓不已。
“人們都躲着這件事,這小子還硬往上湊,沒事的,那小子雖然憨傻,還是有一腔孤勇在身上,說不定哪天回來已經是名震四海的大將軍了。”
江楓說着沒邊的話,喝了口小酒,小怡則是一臉擔憂的看着李冬。
“有沒有辦法能讓他好受點?”
小怡問道。
“還是看他自己吧,或者換個環境看看。”
何其無奈的說道。
小怡沉思了一會兒,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你要去哪?”
“妖仙樓,找玉傾詩。”
院子裏面只剩下何其和江楓這對師徒。
江楓手上把玩着那個獨特的玉佩,何其看着江楓臉上的表情,感覺自己就是那個玉佩。
“不會因爲這小子哭了一通,你就捨不得了吧?”
江楓問道,何其咬了咬嘴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江楓的問題。
“小怡那丫頭應該是找妖仙樓的人商量去京城的事情,你的身份特殊,京城人多眼雜,獨自留在這邊,當然也可以,但是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要考慮清楚,我的身份還是不夠格,但你若是拿出四皇子的身份,加上這個玉佩,事情能好辦上不少,坤朝現在國力虧空,應付意外之人已經十分困難,若是在內部不能拔除六國殘黨的力量,你想的好日子,李冬想要的日子,可就都沒了。”
何其摸了摸玉佩上的旗子,走到屋裏又端詳了一會兒李冬,李冬皺着眉頭,嘴裏一直在念叨着什麼,一定在做一個很不好的夢吧。
如此想來,何其便在屋子裏面翻找了起來,很快就找到了李冬之前準備好的安神香,點上一根,隨後走回了庭院。
“走就走,不過這玉佩到底是哪來的?”
“我猜呀,應當是小怡從李家村拿來的,而且我如果沒有猜錯,李家村應當還有另外一枚玉佩。”
江楓的語氣陰沉了起來。
“不過一定要趁這個時間嗎,李冬現在應該很需要人陪他吧?”
何其試探的問道,江楓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即便這麼久過去了,何其還是那麼的優柔寡斷。
“戰爭已在眼前了,沒有那麼多時間給我們。”
等小怡回到家中,院子裏面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一封書信被木頭壓在桌子上,是留給李冬和小怡的。
“是小怡嗎?”
李冬的嗓子哭啞了,小怡拿着信匆匆的回了屋裏。
“相公。”
“我現在有點看不清楚。”
李冬的眼睛紅腫,胡亂的向前摸着,小怡搭上了他的手。
“相公,有什麼事情就吩咐我去做吧。”
小怡坐到李冬的身邊。
“何其他們呢?”
“不知道,但是留下了一封書信。”
接過小怡送來的水,嗓子的乾燥這才舒緩了一些。
“相公,安心躺好吧,我念給你聽。”
小怡扶着李冬躺回牀上,清了清嗓子,少女的聲音很好聽,靈動可愛。
這是一封告別信,信中的意思大體就是江楓和何其有着關係到整個國家生死存亡的事情要去做,逼不得已,只能在這個李冬最需要他們的時間離開,表達歉意,同時表示一定會報答李冬對兩人的恩情。
“唸完了,相公。”
李冬沉默了很久很久,小怡都以爲他要睡着了,才聽見他嗯了一聲。
“就是說,現在院子裏面只剩下咱們兩個人了。”
這並不是疑問的語氣,只是平淡的陳述一件事。
“沒事的,小怡會一直陪着相公的。”
說着,小怡也躺在牀上,想要學習之前李冬抱着她的樣子也把李冬抱在懷裏,但是身高和體型的巨大差距,顯得小怡有些笨拙。
“何其說,你換個環境,說不定心情能好些,我剛剛去妖仙樓找玉傾詩,他在京城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
“這樣啊。”
肆意地發泄了一通情緒,李冬感覺自己舒服了不少,但很快,他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他的眼前只有模糊,看不清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