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拜師大會的第二日,陸陸續續會有更多的六界之人來到這裏拜師。
璃朽派和其他一些門派已經收到心儀的弟子,自然不會再花時間再來。
只是各派需派人坐鎮,雖然已經不收弟子了,但歷年拜師大會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最後幾日落幕時,不管是誰,衆人都需齊聚一堂,這是流傳下來的規定。
……
冬日暖陽席人,總是溫柔異常。
其間,衆人已經在璃朽派的議事廳等待着顧清衍和宋悠了。
“師尊。”
“嗯?”顧清衍偏頭看向他,怎麼感覺小孩變小了?是他的錯覺嗎?
宋悠又想起了那縷殘魂,又不知如何對眼前人開口,“……沒事。”
“嗯,那我們去議事廳。”顧清衍一臉正色,眸光意味不明。
他拉着宋悠的手,大拇指在宋悠的手背上輕摩。
宋悠眉眼閃動了一下,朝他點了點頭。
氣氛有些莫名沉重,兩人各自心裏懷着忐忑,都不肯表露出來。
宋悠想,師尊如若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像他上輩子那般被仇恨矇蔽雙眼。
他的師尊這樣好,這一覽蒼天何必這般薄待於他?
既予以師尊母親和兄弟姊妹,又爲何要收回?
這賊老天,他們……都該死,宋悠心中悲憤欲絕。
顧清衍拉着他的手,靈力默然探入自己的心脈處,去感受宋悠之前給予他的一絲心脈靈力。
混沌境的心脈靈力強大,但卻在顧清衍體內乖乖地待着,又時不時地在顧清衍心脈處砰砰跳動,也不知在作甚。
顧清衍散開熱靈,靈力包裹着他們的身軀,又往宋悠全身經脈處寂然無聲而去。
他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會感覺錯的。
小孩長大了確實比原先高了一大半,但也發覺宋悠還是比他低了分毫而已。
可今日將人摟在懷裏又發覺不對勁,怎麼比昨日還要矮了一些?!
宋悠知曉師尊想做什麼,他的脈骨被顧清衍的靈力輕微拂過就會感到輕微的疼痛,驀地全身經脈驟縮。
他面色淡然,任憑師尊的靈力在他體內的經脈旁亂竄,心中安定自如,在他臉上尋不到半分異樣。
顧清衍到最後都沒發現什麼異常,索性將靈力收了回來。
他知道宋悠肯定知道自己在幹嘛,可是卻沒有出言阻止。
小魚兒,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小魚兒?”
“嗯。”宋悠擡眼循着他的目光而去。
“你……有沒有感覺身體不適?”
宋悠看着他擔憂疑惑又輕悄的目光,喉嚨裏發出一陣輕笑,“煞氣已除,師尊以爲我一個混沌境的能有什麼不適?”
顧清衍雖看着他輕狂不羈的笑顏,黑眸裏流散着無限光芒,但還是感覺心有餘悸。
他沒再說話,微微抿起了脣瓣,想問又不敢問,眉心輕縮。
“師尊爲何皺眉?”
他深深吸了口氣,強有力地拉起宋悠的手,猛地擡到他眼前,語調急躁深沉,“你的身體好像在縮小……”
宋悠被他飛雲摯電間給拽到眼前,臂骨被他蓬勃有力的大手緊緊搋着,讓內裏的骨頭驟然鈍痛。
臉色瞬間軋白,後牙槽輕輕撞在了一起,眼眉沒有促狹到底,感受到顧清衍緊跟的目光後,又乍然舒展開來。
眉目間頓了頓,眼角微挑,似作調笑般的低語調侃,“師尊怕是看走了眼?”
顧清衍臉一黑,鬆開了他,面色沉悶地沒有再說話。
宋悠垂下睫目,黑曜石一般的眼瞳裏有着柔柔的光。
他嘴角微微上翹,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無奈嘆息,面色無異地跟在顧清衍身旁。
……
坐在議事廳裏的幾位神尊還不知道他們等的兩位主人公鬧了彆扭,繁悶地就那樣等着。
“御然,我們一直沒問你小衍的身世,但我們大概也能感受到霧璃空間裏面有什麼東西跟小衍可以產生共鳴。”周晚意先開口,凝重道。
蕭未岷跟張翊生對視一眼,看向沈御然,昨晚他們三人已經猜測得差不多了。
宋悠在霧璃空間裏會遇到什麼,已然被他們三人猜的七零八散。
就是顧清衍的身世,沈御然遲遲不肯開口。
坐主位的人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沈御然手指按在座位邊緣欄杆上,一下又一下地輕點。
他們想知曉什麼,沈御然都明眼看着,關鍵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衆人面面相覷,又轉眼俯首,沈御然凝沉着臉,眯起眸子,眼神繼而向大廳門縫處駛去。
良久,他哀嘆一番,平心氣和道,“待小衍的徒弟告訴你們吧。”
沈御然面色沉靜,眼神卻似有鋒利的寒芒一般,在凌厲的閃動。
衆人一驚,宋悠他在霧璃空間裏面會遇到什麼呢?
還沒來得及細想,一陣微風拂過,顧清衍人就已經沉目而來,一前一後,宋悠緊隨其後。
沈御然看見這般場面,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毛,望着顧清衍面色鐵青的神態,又循着他身後看去。
宋悠一臉冷清,眼色目光卻離不開顧清衍。
看來今日不宜多言。
沈御然剎那間在心裏作出了決定。
幾人見顧清衍眉眼間的煩躁毫無顧忌地顯露無疑,也不敢貿然出口。
生怕這小祖宗一個生氣,就把這議事廳砸了。
上次因爲拜師大會的人突然來襲,辱了宋悠,顧清衍就把這議事廳直接二話不說劈成兩半。
後面修繕完全,雖搜刮了各大派的一些靈石,可以抵消一些損失,但還是讓沈御然一陣肉疼。
各大派:你他孃的那些靈石都夠你沈御然修建第二個璃朽派議事廳了,你居然還在這裏叫肉疼!?
沈御然:我肉疼靈石,有什麼問題嗎?
各大派:我********
顧清衍眉梢帶怒,繞過幾人直接坐在了他專屬的位置上,翹起腿來彰顯他的不耐煩。
他後靠着椅背,雙手端起偏案上的溫熱茶水。
側面漠然疏離,眼目中沒什麼情緒,只是眸色漆黑暗沉一片。
衆人汗津連連,誰惹這小祖宗了?
宋悠站在議事廳中央,無奈嘆了一口氣,收回剛剛一直追隨着顧清衍的目光,心中苦笑酸澀。
又覺得委屈,但他還不想在除顧清衍以外的旁人面前,顯現出自己的軟弱。
恭恭敬敬向幾位神尊行了一禮。
“各位師叔。”
幾人瞧瞧顧清衍,又看看宋悠,顧清衍絲毫沒有想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着熱茶沉思。
小魚兒到底是爲什麼會變小?
只見顧清衍仍舊低垂着睫毛,淡然眉目間顯得人無動於衷。
幾人鬆下一口氣,對着宋悠含笑起脣,“悠悠不必多禮,幾位師叔欠師侄的禮物今日都一一補上。”
一上來就補禮物?
宋悠眉心蹙了蹙,用餘光瞥了瞥淡漠不清地坐在一旁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