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失了約，師尊會不會生氣。
又心念一動，嘆了一口氣，廢話，師尊肯定會生氣，但顧清衍不會怪他食言。
宋悠心隨意轉，悄然凝神眉頭緊皺，手裏凝聚了千萬顆靈力球，擡手向那羣醜惡的嘴臉爆射過去。
大風突然刮過，衆人有些感到奇怪，但他們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便也沒打算在此處多留。
宋悠眼瞅着他們要離開，垂下眼簾，殺意在他黑沉沉的眼底翻騰倒海。
千鈞一髮之際，一股不知道從何處出現的靈力從宋悠耳畔穿過，很強……
這讓他意識到這是個強有力的對手。
宋悠垂下睫毛，眼眸裏帶過一縷詫異。
可轉頭一望身後並沒有什麼人，緊接着回首之間那些本應該安然無恙下山去的醜惡嘴臉……
在那股幽戾且迅猛的靈力之中，這些惡人在靈力暴掠中頃刻消失，恐懼死亡的求救聲都沒來得及破口而出……
連帶着他們剛剛從那棵樹上剝奪的東西，被那神祕人滅得乾乾淨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宋悠神色愈發鄭重。
這人是誰？
來不及讓宋悠細想，十幾名弟子從他身後着急忙慌地穿過。
宋悠眸光一閃，頓了頓。
剛剛那些人的消失讓宋悠與眼前的樹好似切斷了聯繫，可他的心還是心有餘悸地跳動着。
宋悠眸色黯淡，看着眼前十幾人的背影，看着他們猛然跪下，又看着他們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
那崩潰的情緒不知道爲什麼也感染了他，宋悠眼眶泛起了紅，心被什麼東西緊緊揪着不放。
直到那個白衣女子的出現，宋悠臉色驟然一白，脣上血色全無。
這個女子，爲何跟師尊長得這般相像？
說話的語調也像師尊……
他眼眶有些發熱，閉目後又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睛時眸中已然佈滿血絲。
隨即再次安靜淡然地望着與他不相關卻又實實在在牽動着他心房的一切。
表面風平浪靜，內裏卻驚慌不已。
轉眼垂目望向地上一片鮮紅，他的眼睛愕然像那秋日裏的楓葉般的赤紅。
他心脈處適才鎮定下來的靈力波動又陡然氣血噴張起來。
宋悠死死咬着後牙槽，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白衣女子。
生怕錯過什麼讓他沒有察覺到的事。
直到那其中一個弟子說了一句，“我願他如沼澤般不敢讓人輕易靠近，又願他清風邀明月般有人陪伴。”
又見白衣女擡手指着一名弟子，揚聲道，“跟他姓。”
隨着某人嘴裏說出的名字，宋悠眼眶裏驀然掉出了什麼東西，他的心事陷在那個人說的名字裏。
他說，顧清衍，字單取一個岑字。
思緒萬千，宋悠竟沒發現那一顆一顆溼潤的亮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在地，悄悄浸入了泥土裏。
爲什麼？
會是師尊的母親？那剛剛滿地鮮紅是……
是……
宋悠因挺拔而意氣風發的身姿，在此刻顯得憤恨異常。
此時此刻，他氣息冷冽，寒意刺骨，他的身軀也搖曳不止。
兩隻似深陷泥潭的眼眸空洞無神，透着一股子木納和悲憐之色。
他白衫染血，面容蒼白。
胸口劇烈起伏，滿目的怨懟。
赤紅的目光隨即直挺挺地落在那女子手掌心的小綠球上。
他然時心中除了無法抑制地痛還是痛。
爲什麼老天要如此薄待他的師尊？他做錯了什麼？憑什麼？
上一世本以爲自己已經是仇恨襲滿身心的喪家狗。
可師尊一直都在他身邊，所以是他自己妄自菲薄，是他自己自甘墮落自輕自賤，這能怪得了誰？！
誰也怪不了，不僅誰也怪不了，還欠了顧清衍兩輩子。
宋悠下意識擡起手毫不猶豫給了自己一巴掌。
垂目低頭，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又擡頭望了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艱難地爬起身來。
之後直到宋悠見那溫柔的白衣女子化作了霧璃空間，這才反應過來這霧璃空間就是師尊的母親所化！
所以那縷殘魂是師尊的母親在這個時候給師尊取出來的？
那殘魂宋悠大概也猜到了，是記憶，或者是某些讓人覬覦的能力。
在之後他還來不及反應，又被吸入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裏有些熟悉，是望月殿，以前的望月殿。
當年那十幾個惹人憐惜且誠意不昧的璃朽派弟子已經成長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宋悠輕然穿過殿門直接走了進去，可他驟然面紅耳赤地慌忙離去。
他不敢細想……
房間裏面斷斷續續傳出一些爭吵。
“阿昭，賀延昭……你，你放開我……”
“顧溫良，你真的就不能喜歡我嗎？爲什麼不能喜歡我？！爲什麼你喜歡所有人都不肯喜歡我！你真的看不見我的心意嗎？！你是……你是要我把這顆心刨出來擺在你面前，是不是才相信我說的話？！”
“阿昭，師兄，放過我吧……”
“不！我不放！顧溫良，你到底爲什麼？你明明就喜歡我？！明明就愛我！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說？！！”
“唔……賀延昭，阿昭！”
宋悠悄然聽着房裏的動靜，他整個人都紅得像那剛剛出籠的清蒸大蝦一般，臉燒得慌。
他蹲坐在殿門前，房裏是另外一番風味。
又突然擡頭看了看院子周圍，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這個房間在以後是個雜物間，師尊跟他的臥室在其他房間。
否則怕是他再也不敢進那房間裏去的。
他的心臟嘭嘭直跳，房內息聲。
“賀延昭！你住手，給我滾開！……啊！”那人慘叫一聲，宋悠蹲坐在門外嚇得動都不敢動。
竟這般痛嗎？
那這輩子就讓他來承受吧，他捨不得師尊這般。
可見剛剛那一聲着實給宋悠嚇得不輕。
就算現在那人感受如何哪般的舒緩，他也不信。
畢竟上輩子是他欠顧清衍的，這輩子，顧清衍怎麼對他都可以，就是不能把他趕走。
徒弟也好，愛人也罷，這輩子他就想賴在顧清衍身邊，所以，師尊想如何就如何，他不會再反抗。
宋悠永遠都不會反抗顧清衍。
房裏的人還在驀然沉迷，並未發現一旁的小綠球，化作了小孩模樣的虛體，與宋悠剛好來了個面對面相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