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你看得見我？！”宋悠這下是徹底傻眼了。
這小孩的眉目很像顧清衍，宋悠看得出來，他就是那顆小綠團，也就是說，他是小時候的顧清衍，小時候的師尊。
“嗯？大哥哥這麼大一個人，我怎麼會看不見？”
看着縮小版的顧清衍，宋悠有些顯得比他還像小孩，慌不擇路的。
由於驚喜來得太過於突然，宋悠木納着臉龐，擡手向他腦袋襲去，也忘記自己是個虛體壓根摸不到人家。
小清衍畢竟纔剛剛可以化成虛實結合體，本不喜歡讓人摸頭，可宋悠的目光讓他感覺很舒服，竟也忘記了阻止。
“大哥哥，你也想做那種事嗎？”
驀地一句話將宋悠全身汗毛都驚得豎了起來，他扯扯嘴角，“你，你說什麼？”
顧清衍這個時候大概是六七歲的樣子，竟然會這般語出驚人。
他嬉笑一番，並沒有搭宋悠的話，反而跟他污穢地掰扯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乾爹這般兇殘，就好像要把爹爹拆骨入腹。”
宋悠凝眉看他，面下雖然鎮定，但火紅的耳朵還是出賣了他。
小清衍瞧見他通紅的耳朵，眉眼彎彎輕挑道，“大哥哥，你害羞了嗎？”
宋悠微怔，顯然是沒想到小時候的顧清衍竟就這般磨人了。
而後呼吸急促了起來，把他帶離了這般少兒不宜的場面。
兩人來到望月殿的一座高山處，坐在草坪上，眺望遠方。
“小哥哥，你真好看，你能當我媳婦兒嗎？”
宋悠若是此時在喝水肯定又是一番狼狽。
“閉嘴。”他冷淡道，那房裏兩人也不知道避着點小孩子，真是胡鬧。
小清衍見他如此模樣笑得更歡了，“大哥哥，你說話跟我爹爹一模一樣，一板一眼的。”
宋悠轉首垂下眼簾俯視小清衍的一臉莫名欣喜。
“嗯？”淡漠開口。
這時微風吹過，宋悠發須輕飄，拂過小清衍的臉龐。
小清衍心裏有些癢癢的，站起身來趁着宋悠閉眼感受着微風的時刻，彎腰吻在了他的脣瓣上。
即便是感受不到如何觸感的，但兩人虛體相撞，宋悠被他這樣貿然的行爲猛地睜大了眼睛，驟然躺了下去。
宋悠：我是誰，我在幹什麼。
小清衍目光追隨着他，“大哥哥，你真甜。”
宋悠擡手捂臉，側過頭去耳朵通紅。
什麼啊……
救命，師尊這麼小就如此撩人怎麼辦？
“大哥哥，等我長大了，你給我當媳婦兒好不好？”
小清衍見宋悠仍然那般模樣，以爲他不願意，呆呆地想了想，“那我給大哥哥當媳婦兒也可以！”
宋悠拿開自己遮着眼睛的手，眼圈有些泛紅，對着小清衍剛剛的話作出迴應，“只要你想，我就是。”
小清衍眸色閃過光亮，脣角微勾，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一笑，彷彿整個世界都撒滿了日光，變得明亮又溫暖。
“嗯！那你要等我長大，我會找到你的！”
“好，等你來。”
“宋悠，宋樂魚。”
“好，我記下了，宋哥哥，我叫顧清衍，待我化形我就——”
突然兩人被一股莫名強勁的靈力打斷了話語。
宋悠感受到了，可那人遲遲沒有現身。
剛剛的靈力，似乎是衝着顧清衍去的……
“師尊！”
轉眼間小清衍的虛體被那股靈力直接打散了一半。
“師尊！”
小清衍聽見宋悠叫他“師尊”，有些難受地睜開了眼睛，“宋哥哥，待我晚些再來尋你，我想睡一會。”
“別，不要，顧清衍！別這樣，我害怕，我害怕……”宋悠急得眼淚直掉，他爲什麼要這樣突然再一次失去顧清衍。
“宋哥哥，你別哭，我……還沒化形……成功，這只是虛體而已，睡個幾十年就醒了……只是，你要等我，好不好？”
顧清衍睜着呆萌的眼睛，一臉天真地看着他。
宋悠眉尾下垂，又不想讓他擔心，顫了顫脣角，微微起脣，“好。”
他想再說些什麼，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狠狠地壓制，嘴裏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宋悠狠狠地揪緊了心口，可小清衍的眼神那般明亮，就像是璀璨的星空上掛着一輪圓月那般讓人可以快速安定下來。
宋悠跪在一旁，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不甘迅速地用蠻力衝破了出來，他的拳頭握得死死的。
“宋哥哥，要等我。”
小清衍留下這句話，隨即就在宋悠眼前生生消散而去。
小清衍不知道他自己其實已經在宋悠面前死過一次，這次雖然宋悠明白顧清衍不會有什麼事。
可這場面還是讓宋悠想起了上輩子的事，那些畫面猶如刀疤般深深刻印在他的心上。
而困在這樣的天地間，混沌境的他，都不能擺脫嗎？
宋悠有些難受，心灰意冷地蹲坐在剛剛小清衍消散的地方。
周圍沒有人，他知道，可剛剛的靈力卻是真的存在。
可發起靈力進攻的人呢？爲什麼那靈力傷不到自己？剛剛自己明明也被打中了。
是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原因嗎？那師尊爲何看得見自己。
自己到這裏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難道就是爲了讓自己感受一下再一次失去師尊的痛苦嗎？
自己一個混沌境，竟拿這一方天地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麼天下大義！什麼國仇家恨！什麼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什麼後天下之樂而樂！
通通滾蛋！
師尊才最重要，這輩子誰都別想拆散我和顧清衍。
違者，死。
宋悠站起身來，飛身停在空中，隨手一揮，這一方天地竟然被他沉靜寡言的樣子，震得抖了一抖。
此時此刻，一位白髮灰眸的男子，在案几上緊緊拽住心口的衣衫突感不適，口中鮮血緩緩溢出。
他淡淡地擡手擦掉，眉心蹙了蹙，臉上血色登然消失殆盡，嘴角微微勾起。
他緩了緩。
“吾會等着你來……”
“取吾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