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神尊,你徒弟重生了 >第043章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以爲顧溫良自私嗎?

    以爲顧溫良是自作聰明嗎?

    以爲顧溫良是自己在感動自己嗎?

    或許他可以告訴賀延昭,繼而兩人一道羽化而登仙,但那定然要取決於他們是誰。

    他們是顧溫良和賀延昭,一個是門派掌門人,一個是扶持監督掌門的大師兄。

    如若他不是顧溫良,不是璃朽派的掌門人,那無論生死他都會告訴賀延昭,自己喜歡他,愛他。

    可他是顧溫良,他不僅是,他還是一個門派的支柱。

    他待如何?!只嘆是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世事難料……

    他也可以告訴賀延昭就那般與他心意相通,左右不過是他倆死在一起,殊途同歸。

    可那要門派裏的弟子怎麼辦?宗門興亡怎麼辦?師尊走時教導他們的天下大義又怎麼辦?!

    要他顧溫良袖手旁觀地看着師尊與幾位師伯嘔心瀝血建立將近千年的璃朽派衰於他手嗎?

    不能。

    顧溫良知道,他不能。

    但這不是還有另外一種結果嗎?半生浮情骨只對中毒之人有必然影響。

    可顧溫良想都沒敢想,如若沒有賀延昭,那他這毅然決然藏了七百年的愛意又算什麼?

    浮雲嗎?那他決計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的。

    顧溫良恨極了自己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惶惶不安和軟弱無能。

    每每這個時候,他總是悔不當初地想着自己若是當年再狠心一點,也不會讓師兄糊里糊塗與他沉淪百年之久。

    直到再也藏不住了,他才昂然重溫舊夢往事。

    那些不堪回首又歷歷在目的畫面,讓顧溫良打心底裏百感叢生的心緒恍然崩潰,使他悲慟欲絕。

    玉慘花恨,泣如悲歌。

    ……

    宋悠望向他眼眸中視死如歸的目光,驟然在一剎那間感覺有些驚慌。

    他想弄出點什麼聲響來阻止顧溫良心中那般肆意的萬念俱灰。

    可又突然被那勞什子破空間傳送到不知是何鬼地方去了。

    ……

    這次傳送的時間點差不多快一年了纔再次傳送回到璃朽派。

    璃朽派好像不一樣了些。

    宋悠知道哪裏不一樣,少了個人。

    小綠團還是那般安靜乖巧地躺在木盒裏,那小木盒之外的瞬息萬變與小盒裏的空間隔絕開來。

    宋悠再見賀延昭時,他簡直與之前那個暴戾狂躁的傢伙判若兩人。

    或許這本該就是賀延昭原本的模樣,如秋夜裏的溶溶月光般溫和有禮,訓導弟子時帶着一絲靦腆和溫柔。

    他到底怎麼忍下來的?

    失去顧溫良時候……

    他到底是怎麼忍住不隨那個人而去的?

    宋悠失笑一聲,顧溫良總不能拿自己的靈魂去威脅他吧?

    隨即愣了愣,轉眸向那個笑得如沐春風眼底卻異常黯然的男人望去。

    還真有可能……

    賀延昭搬進了顧溫良的那間屋子,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那個人的舊物,再爛也捨不得扔。

    甚至一件破爛不堪的衣衫,他都能穿好久也依然愛不釋手。

    不會有人管他穿什麼,他雖活着,可心已經停在了那個人離去的時候。

    顧溫良,你怎麼就能這般心狠?

    宋悠猜對了一半,那個時候顧溫良在賀延昭回來之前,就向宗門內的弟子宣佈要辭行。

    由於他沒有親傳弟子,所以就將掌門之位傳給了賀延昭。

    璃朽派衆人雖有萬般不捨,但也恭恭敬敬地准許了顧溫良的意願。

    顧溫良沒帶走小綠糰子,他知道顧清衍需要待在宗門內部吸收天地育氣方能快速化爲人形。

    在他離開之前,他送了顧清衍一份成人禮,將自己的一身修爲凝在了小綠糰子體內。

    待顧清衍弱冠時,他送的這份禮便會在那時候破繭而出,助他修爲高速晉升。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顧清衍遲遲沒有化形的原因。

    顧溫良的修爲雖可以有助於顧清衍修煉,但也壓制了顧清衍的成形速度。

    顧溫良利用了小綠糰子。

    他想利用顧清衍讓賀延昭持之以恆地好好活着,多活個幾百年上千年。

    那樣的話門派內部也不會有所動盪,因爲賀延昭活着,宗門就不會衰落下去。

    顧溫良那時眸色漸濃泛起了漣漪,面帶愧疚之色,凝視着小綠糰子苦笑不已。

    “岑岑,抱歉啊,不要怪爹爹,因爲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如你一般,能讓你乾爹不會因爲我的消亡而固執地想要隨我而去。”

    “只有你能救他,對不起,岑岑,原諒爹爹的自私自利。”

    也就只有顧清衍纔會讓他這麼有底氣,敢拿自己的靈魂去威脅賀延昭。

    可他到底還是虧欠了顧清衍一份父子情。

    顧溫良給賀延昭留了一封書信。

    ——

    師兄,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勿尋勿念,慎來重慌,以傾魂去,自當悠哉。

    岑自現小,撫以歲守,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師兄,吾斷不思量,昭勿亂量我。

    將昭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生之平常,死之湛然。

    未知生,焉知死。

    本自不生,今亦不死。

    師兄勿尋,昭若尋,良必生殺魂,厭因果輪迴。

    聞昭不其意,故然相與絕。

    停書至此,不復。

    ——

    賀延昭當時拿着書信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呢?

    他雙目圓睜着,滿腔怒火地瞪着手裏的書信。

    顧溫良,你是真狠啊。

    你把我當什麼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

    幾百年了,我以爲你再怎麼不喜歡我,至少在牀上是真心的舒服吧?

    又爲什麼要走呢?

    走就走了,還威脅我?還傾魂去?!還生殺魂?!還將我心付與他人可?!

    他猛地“嗤”笑一聲,自己竟然被這封信給氣笑了。

    衆人沒敢說話,畢竟這時候誰說誰遭殃。

    賀延昭雙眸帶着濃烈的情緒,臼齒咬緊牙關鋒利,“顧溫良,好,你真是好得很。”

    愕然喉嚨處涌出鮮血,他若無其事淡漠地抿了抿嘴,又將那股血腥生吞入腹。

    冷若冰霜的臉頰,眸中的悲色氣憤填膺。

    他轉身回到瞭望月殿,此時若是宋悠在場,他肯定會膽顫心驚的。

    因爲賀延昭拿起小綠團,似想把他捏碎在手中。

    可他沒有,他只是輕輕拿起小綠糰子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臉頰,舒了一口氣,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賀延昭知道,顧溫良太瞭解他了。

    “顧溫良,你真當我是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