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神尊,你徒弟重生了 >第044章 還得我親自去接他?
    賀延昭怎麼可能不知道顧溫良是愛他的?!

    那愛意隨風而起,少年時就異常翻涌熱烈。

    是他逼迫了顧溫良,但他們從小一起生活,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顧溫良隱忍苦痛的情意。

    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怎麼不可能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

    可是情難自已啊,如果給他們一個問題,要命還是要情?

    顧溫良會選命,賀延昭的命。

    賀延昭會選情,再給顧溫良選一條命。

    這般的話,這個問題最後不論結果如何,顧溫良和賀延昭應該是有退路的。

    他們是兩個很極端的人。

    一個明明熱心善良得要命,卻只對一個人淡漠之至。

    一個明明溫和柔情得要命,卻偏偏對一個人偏執躁戾。

    賀延昭那個時候想着,就這樣吧,若是溫良真的忍不住了,到那時他再離開門派。

    雖然分離,但至少自己也能好好活着,顧溫良也能安心管理髮揚門派。

    而他賀延昭就尋一個安靜的去處,那一定要是個讓顧溫良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再待個百年,自己孤然死去,也不枉此生。

    可他沒想過自己會在那三個月之前,又莫名其妙躁鬱起來。

    再次強要了顧溫良,在最後關頭,顧溫良頭一次。

    真的是這五百年來頭一次。

    事後主動擁住了他。

    他那個瞬間就明白,自己該離開了,因爲顧溫良的心意快藏不住了。

    只要顧溫良的心意沒有說出口來,那他就不會有事,顧溫良也不用擔心他所中的毒。

    所以那天不管顧溫良怎麼求饒,也沒有搭理。

    在顧溫良失神的時候,賀延昭突然害怕他脫口而出就是這幾百年的愛意。

    隨即欺身而上堵住了他的嘴。

    不是他怕死,是怕死在顧溫良眼前。

    腰身斷斷續續地抽動。

    最後的最後他帶着弟子下了山,其實那次他與顧溫良就已然作了訣別。

    可終究是抵不過顧溫良的心狠,他竟辭別了門派掌門的位置,逼他回來。

    好,他回來了,結果只看見顧溫良的一封訣別信。

    他想着,顧溫良,你可真是偉岸至極!

    好,我不去找你了!

    那就死在門派外吧!

    別再回來了!

    這話任誰聽都知道是個氣話,可老天爺它硬要來上來湊湊熱鬧。

    就在當天晚上,顧溫良回來了,一籠鮮血,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

    烏痕,灼燒,生硬掰斷,劍傷,刀傷,毒藥,滿身的烏痕鮮血。

    甚至以往淡漠的面目上出現了兩個血窟窿,嘴裏溢着鮮血……

    他被人生生用兩根食指般大小的靈釘,釘入他那風姿綽約的一雙漂亮肩骨裏,將他掛在了門派旁的石壁之上。

    順流而下的鮮血淋漓隨着他被靈釘吊在牆壁處徑直下垂的腳一點一滴,鮮厚粘稠的濃血一瀉千里。

    真的很難想象他這幾天到底遭遇了什麼?!

    弟子們夜消時在宗門處發現他的時候,他還微微喘着氣息。

    幾個膽子大的弟子上前一看,看清人的面目之後,驀地雙腿直接軟榻地跪在了地上。

    隨即幾個弟子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宗門長老和掌門人的住處奔去。

    他們看見正在認真處理宗門事務的賀延昭時,驟然紅了眼眶。

    幾人嘴巴抿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口,只是眼眶通紅地垂首,直直站在賀延昭跟前。

    賀延昭溫聲道,“怎麼了?”

    “是掌……顧師叔回來了。”

    他輕笑挑了挑眉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在哪?”

    那個弟子偏過頭,悶聲道,“宗門的石壁旁……”

    賀延昭放下手裏的宗卷,起身笑着,“怎的?還得我親自去接他?”

    “師叔他……他……”

    賀延昭看着幾人說不出話,眼眶泛紅的模樣。

    他驟然間收起了笑,眸色意味不明,“到底怎麼了?”

    眼前的弟子聲音是緊繃暗啞的,彷彿正在極力忍着什麼痛楚似的。

    賀延昭的面目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眼見沒有一個弟子敢擡起頭來回應他。

    他頓時感到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乍然閃現的東西緊緊攥住,緊接着頃刻收縮成一團。

    “帶我過去。”

    他到那裏的時候,一位長老含淚拉住了賀延昭的手腕,嘴巴明明很想冷靜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蠕動了半響也沒能把話說出來。

    這要長老怎麼說?

    顧溫良爲什麼會這般?

    爲什麼辭行門派不過幾天,竟然以這種方式迴歸門派!?

    賀延昭循着長老身後望去,漆壓壓的一片垂頭沉默不語的弟子。

    他的心臟想是被什麼東西牽引了一般,繞過長老,擡腿邁過去,一步一步。

    每一次的擡腳又落地,都能讓他驚慌得整個心都融化在熱騰騰的熔岩裏。

    直到無法從體內翻涌噴出的時刻……

    他的眼睛,看見了什麼?

    耳邊傳來弟子們遏制不住地抽噎,一個個不斷輕顫着身體,泣聲低沉如噎在喉。

    他的眼眸漸然薄暮冥冥,又轉過頭來,呼吸急促面目僵硬地問了一句,“這誰?”

    幽啼皆泣如吟吟,無人空悲切。

    賀延昭身子微顫,雙腿像灌了漫地黃沙似的那樣沉重。

    雙眸在驟然間變得腥紅無比,眼瞳忽然頓縮,惡狠狠地瞪着衆人。

    齜牙咧嘴的恐慌表情佈滿了他整個面容。

    “說話!”

    “這特麼是誰?!”

    長老轉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胸襟上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抽泣道,“請,請掌門節哀。”

    賀延昭在風馳雲卷間縱然暴魘轉身,雙手往那位長老胸口襲去,狠狠地拽緊了他的衫領。

    他面孔猙獰,悱然道,“你跟誰節哀呢老東西,你哭什麼?!你們都在哭什麼?!”

    長老被他緊攥着,胸口有些發疼,想一巴掌呼在他臉上,讓他清醒清醒。

    可長老一擡眼就看見賀延昭的眼淚在他臉龐上肆意橫行,正準備呼一巴掌過去的動作也戛然而止。

    是了,他們到底是從小待在一起的,感情自然深厚。

    到底也是他接受不了。

    “孩子,去吧,將他放下來,帶回去……”

    最後那幾個字,長老脣角顫抖得怎麼也說不出來。

    把他帶回去,好好安葬了吧。

    長老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此時的顧溫良還有一口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