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坐在書桌前，托腮看着面前小魚缸裏的金魚吐泡泡，嘴角上揚，心情好得沒邊兒了。
身側。
看書的胤禛聽見顧清歡的笑聲，放下手裏的書本，就瞧了她一眼，問道：“什麼事兒這麼好笑？”
“沒呀。”
顧清歡纔不說，她是因爲看見德妃倒黴，才這麼高興的呢，她道：“四爺您瞧，這金魚多可愛呀！”
是胤禛送她的金魚。
怕她再去湖邊，遇到危險，索性送一池水來，在裏頭養了魚。
“是挺可愛。”
胤禛莞爾笑着，忽然這時門口蘇培盛過來，說是隆科多大人找胤禛要議事。
胤禛聽得蹙眉，他不捨得走，但一想起今早他本來也是在和隆科多議事，半路聽見小桃喊。
他丟下事情，直接就去找顧清歡了。
他怕。
怕顧清歡遇到危險的時候，他不在。
他現在，只想她生命裏的每個瞬間，自己都能在旁陪伴，尤其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能做她那個——
踩着五彩祥雲，來救她的蓋世英雄。
這話是她說的。
他記下了，就想去做到。
顧清歡這時候卻不知道胤禛在想什麼。
她偏頭之際，只見胤禛眼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書，直勾勾的，便輕輕地喚了他一聲道：“四爺？”
顧清歡這一聲喚，語氣十分輕柔。
胤禛聽得一怔。
他擡頭，看了一眼顧清歡，忽然有一種心尖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的感覺，癢癢的。
“再喊一聲？”
他笑着，跟三月春風似的和煦。
顧清歡也稍微愣了那麼一下下，但很快，她的眼神也愈發溫柔了，就軟軟道：“四爺，四爺。”
她喊了兩聲。
這回，是雙倍的快樂。
胤禛果然收穫到了。
此刻的他，跟個小孩子似的，有點雀躍。
門口。
蘇培盛看得有點呆。
這隆科多大人已經在院子裏候着了呀，按照自家貝勒爺以往那雷厲風行的性子，早該過來了纔對。
竟然還在裏頭墨跡。
小桃卻是瞪了蘇培盛一眼，還踩了蘇培盛一腳。
這個笨蛋蘇培盛！
小桃扁扁嘴，心裏想着，現在貝勒爺和側福晉的感情多好呀，也就她旁邊這個啥也不懂的笨蛋想着進去打擾。
去吧去吧，打擾了，看貝勒爺又罰你去刷恭桶！
想着，小桃都快從蘇培盛身上聞出味兒來了，便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
蘇培盛莫名其妙。
小桃姑娘的心思太難猜啦，怎麼剛剛都還好好的，現在對他又是滿臉嫌棄了呢！
明明貝勒爺第一時間趕到湖邊去救人的時候，他也有問問她，好不好的嘛——
屋內。
胤禛又依依不捨地抱了顧清歡一會兒，才放下她，出去了。
顧清歡目視胤禛走遠，便就讓小桃進來，將書桌前的這一盆金魚給放到別的地方去。
她桌子有點小！
放了魚缸，她就沒地方看書啦！
“是。”
小桃力氣大。
單手拿着魚缸，就在滿屋子裏晃悠，找地方去了。
顧清歡則是拿起了書，有一搭沒一搭看着。
沒過多久。
小雪這回是“背叛”了三福晉的。
也好在三福晉嗆水，病得不輕，這會兒也沒工夫去管小雪。
顧清歡便找了三貝勒，提了提這小雪十分可憐的事兒，三貝勒府這回因爲三福晉“蒙羞”了。
三貝勒對三福晉本就惱怒。
這個丫鬟，自然不能再處罰，以免落人口舌。
三貝勒便就在春孃的建議之下，交還了小雪的賣身契，又給了她二十兩銀子，讓她離開了。
“奴婢又添了二十兩。”
春娘嘆口氣，道：“底下伺候的人，總歸是不容易的。小雪有這筆錢，再稍稍置辦些田產宅子，往後一生倒也就無憂了。”
“嗯。”
顧清歡點頭。
小雪是挺可憐的，只盼着她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好些吧。
這天入夜。
胤禛忙完差事，回屋的時候，顧清歡正在陪弘明和弘晞玩耍。
弘晞還小，躺在嬰兒牀裏，顧清歡拿着一根逗貓棒一樣的小玩具在弘晞面前晃來晃去的，這孩子都高興得直笑。
倒是弘明。
他快五歲了，也愈發懂事了，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書背書給顧清歡聽的時候，都有幾分小大人模樣了。
胤禛進屋時，正好就瞧見了這和諧的一幕。
“清歡。”
他喊了一聲。
顧清歡擡頭看他，弘晞也想看，弘明則繼續背書，直到背完了這一篇的課文，這才規規矩矩從小板凳上下來，去給胤禛請安。
“阿瑪吉祥！”
弘明笑着，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來。
胤禛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他抱到了顧清歡的身邊，就道：“弘明也五歲了。我想着，明年初，讓他跟着弘時一起，去隔壁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就在四貝勒府的隔壁，一牆之隔而已。
那兒，多是皇阿哥子嗣，以及京中名門之後的讀書場所。
例如乾隆朝出名的兩位官兒，紀曉嵐跟和珅，便是在那裏讀書的。
國子監，聚集的是朝廷科舉出來的名師，從前多半在翰林院裏當差的，學識淵博，是最好的去處。
弘明啓蒙得很快，現在都已經在慢慢涉獵四書五經了，這進度比大了他一歲多的弘時可快多了。
不然的話。
原本胤禛可以在弘時六歲就送弘時去國子監的，也不至於等到七歲多才去。
不聰明，進度慢，去了也跟不上呀！
顧清歡聽胤禛說國子監，稍微驚訝了一下，便道：“弘明雖然還小，但讓他去歷練歷練也好。”
“多認識些朋友，對他以後也是有益處的。”
未來大清的棟樑之纔可都在那兒呢。
弘明結交幾個，將來他無論是要“繼承皇位”還是做什麼，當然有利啦！
而且這孩子也不怕生，跟人來往落落大方，顧清歡也不用那麼擔心。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顧清歡，不是能一輩子保護弘明的呀。
“嗯。”胤禛很喜歡顧清歡的識大體，不像李側福晉，猶猶豫豫。
二人聊了一會兒弘明的事兒，時辰就不早了，顧清歡打了個哈欠，胤禛便過來抱她去牀榻上。
他嘴角帶着一絲壞壞的笑意，低頭看着依偎在自己懷裏的顧清歡，就道：“終於出月子了呀。”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