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擡眸纔看了一眼呢，她就罵開了。
“顧氏，你什麼意思？外頭的那些謠言，到底是不是你讓人傳出去的？什麼我不如你，我兒子不如你兒子！？”
李側福晉臉通紅，她眼睛瞪着，跟銅鈴似的，彷彿要將此刻她心中的所有怒氣，都發泄到顧清歡的頭上。
顧清歡看着她，忽然就笑了，緊跟着又搖頭嘆了口氣。
！？
大約，李側福晉是想來“撕”的，卻見顧清歡這般不溫不火，她一下子就更生氣了。
“顧氏，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側福晉發問。
但，聲勢已經沒剛剛那麼厲害了，顯然因爲顧清歡不按常理出牌，她內心有點慫，怕顧清歡有埋伏！
顧清歡緩緩站了起來。
她走到李側福晉跟前，李側福晉下意識後退半步。
顧清歡嘴角調侃的笑容，一下子更濃了那麼三四分，就問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覺得，你太天真了。”
“府裏如今誰的地位高，誰的孩子受寵，還需要我到處去說嗎？公道自在人心，你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麼？”
“這些話，我犯不着去到處說，就已經是事實了。倒是你，這是被踩到痛腳了麼？”
“這麼生氣，就來我這兒質問我呀？”
真搞笑！
以爲來她這兒撒潑打滾，就能重獲寵愛了？
她那隻知道長高的傻兒子，就能變得聰明一點了？
還真是應了顧清歡剛剛對李側福晉的評價，實在是太天真了一些。
李側福晉僵在了當場。
她猜想着，顧清歡怎麼都得跟她反駁或是否認一下吧，沒想到直接就將事情給挑開了說！
她不要面子的嗎？
顧清歡可從沒想過要跟李側福晉和平相處。
現在，人家都衝上門來罵自己了，她還能忍，那她可就不叫顧清歡了！
撕破臉！？
誰怕誰！
“你，你……”
氣急敗壞的李側福晉找不出話來說了。
她惱羞成怒，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直接就想對着顧清歡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顧清歡準備抓住李側福晉的手腕，將她整個人給甩出去的時候，忽然瞥見了門口一縷急匆匆進來的衣角。
顧清歡伸出去的手，立即就停了下來，順道還攔了攔同樣準備“忠心護主”的小桃。
“你竟然這樣說我！”
憤怒涌上心頭的李側福晉再顧不得那麼許多，張牙舞爪，想要過來扒拉顧清歡。
就在李側福晉的指甲，都蹭到了顧清歡的臉頰的時候，從門口急速衝進來的那個人，代替顧清歡抓住了李側福晉的手腕。
“李氏。”
胤禛用力一拉，將李側福晉拉離了顧清歡的身側，他又大步流星站到了顧清歡的面前，護住了顧清歡，這纔看向李側福晉。
“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語氣不悅。
他瞪着李側福晉，滿眼憤怒。
“……”
李側福晉不知道胤禛來了。
她慌了，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發現理虧的那個是她自己，便忙指着顧清歡，就道：“妾身，妾身沒做什麼！”
“是顧氏，她辱罵妾身！說妾身不得寵，就連弘時也是笨笨的，不得您的喜歡，還不如弘明！”
“主子爺，妾身也是愛子心切呀！咱們三阿哥，弘時他那麼可愛，怎麼就不聰明啦！？”
還長得那麼高！
都不是弘明那臭小子能比的。
李側福晉在心裏腹誹，卻沒好意思說出口。
“呵。”
這一聲冷笑，顧清歡也聽見了。
她心頭顫了顫，感覺手心都涼了幾分。
這聲音也太冷了。
跟數九天裏凍得僵硬的冰坨子似的，冷徹心扉。
李側福晉果然身子顫了顫。
她像是不理解，爲何胤禛會這樣對她！
“李氏。”
胤禛理了理心神，道：“本貝勒是寵愛清歡！可這又有什麼問題？偌大的後宅，都是本貝勒的。”
“本貝勒想做什麼，難不成還要知會你一聲？”
“哦，本貝勒忘了，倒是有一件事情，要知會你。李氏，以後別再來找清歡的麻煩。相安無事，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側福晉。”
“守着你的榮華富貴，過完下半輩子。至於弘時，他只要不犯錯，以後本貝勒也不指望他出息，也會保他一生無憂。”
“還有你阿瑪。他如今是知府，在地方上有多少才能，你自己心裏有數。”
“可別惹火了本貝勒，不然，你李氏一族，就會徹徹底底葬送在你的手裏！”
說完。
胤禛對着李側福晉一拂袖，示意蘇培盛帶她離開。
李側福晉整個人都僵住了。
胤禛對她都說了些什麼？
這是在威脅她，她要是再去找顧清歡的麻煩，就要廢了自己的側福晉之位嗎！？
還有弘時，還有她阿瑪。
想起自己的阿瑪，李側福晉的心裏就忍不住泛起了一陣陣的苦澀。
是了。
她險些忘了，阿瑪那糊塗蟲，前陣子竟然私下收了別人的孝敬！
差點就被同僚發現捅上來，要不是主子爺保住了他，阿瑪的知府之位恐怕也被別人掀翻了！
他們李氏一族，李氏一族……
想到這裏，李側福晉淚流滿面。
她看向領着自己出來的蘇培盛，忽然鼓起勇氣，問道：“蘇公公。你說，我還有可能回到從前嗎？”
回到從前？
蘇培盛蹙眉，隨即對着李側福晉無奈地笑了笑。
李側福晉不說話了。
她懂。
怎麼可能呢。
都說君恩如流水，她要是以前和胤禛還有三四分情分的話，現在只怕一點都沒有了，甚至他都還惱了自己。
這些，都是她自己作死的呀！
想明白了這些，李側福晉的心就冷了。
另一頭。
胤禛拉着顧清歡坐回到了太師椅上。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顧清歡的臉頰上，滿眼都是心疼。
“瞧瞧，都弄傷了。”
胤禛嘆氣，想摸摸她，又怕她疼，手伸出來又縮回去，顯得侷促極了。
“不疼。”
顧清歡小聲地回答着，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回。
胤禛倒像是和李側福晉“恩斷義絕”了呀。
這“義絕”來得太快，她竟然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胤禛像是看出了顧清歡的發呆，便抱了抱她，柔聲問道：“在想什麼呢？眼神這樣呆呆的？”
“沒什麼。”
顧清歡往胤禛懷裏縮了縮，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胤禛好像忽然明白了。
他低頭，抱着顧清歡，柔聲道：“我的前頭二十幾年，很多事情不是我自己能決定的。可現在，既然我遇到了你。”
“往後餘生，再做什麼，便都是隨我自己的心意。你放心，錯過的那些年，我會用一生去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