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在她屋子裏，也守了半日，直到劉太醫那兒過來稟報，說是李側福晉病情已經穩定下來。
喝過藥，應該很快就能醒，顧清歡才稍微鬆了口氣。
沒死就成。
她嫌棄地看了一眼李側福晉，正琢磨着呢，李側福晉已經醒了。
“……”
她手指動了動，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意識還不太清醒。
顧清歡偏頭望了過去，看着牀榻上憔悴的人，一點兒憐惜都沒有，冷冷問道：“醒了？先告訴你。”
“救活你，不是因爲你這條命該救。是你死了，會給四貝勒府帶來巨大的麻煩。”
“說起來，弘時一早上已經來過七八次了。他聽說你昨夜得了風寒病了，很是擔憂。怎麼？”
“平日你那般疼愛弘時，天天將他長高了掛在嘴邊，竟也捨得丟下他投井？”
顧清歡語氣裏，有點嘲諷的意思。
不僅是她與李側福晉有搶奪兒子的仇怨。
更是——
要讓李側福晉暫時激起活下去的鬥志啊。
果然。
李側福晉一聽顧清歡的話，原本還渾渾噩噩的她，忽然一怔，差點就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
這反應夠大。
顧清歡差點被驚着，回過神來的李側福晉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向顧清歡，問道：“弘時呢？弘時呢？他在哪！？”
看着李側福晉好像起死回生一樣，顧清歡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從袖中抽出一卷紙來，就遞給了她。
“回屋看書去了，這是他今早寫的字，讓我給你看。”
顧清歡端坐於牀前，仍是一副挑釁的樣子，便用激將法問道：“從前瞧你那般厲害，沒想到心性卻這麼差。”
“聽完主子爺那些話，竟想不開投井？”
顧清歡做出失望鄙夷的樣子。
李側福晉頓時有些生氣，她張了張嘴，想起昨晚她的情況，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沒有想投井！”
“我就是不高興，出去走走。鬼使神差，就掉進去了！”
？？
鬼使神差掉進去？
怎麼不說自己被鬼推了一下呢？
顧清歡差點翻白眼。
她忍住了，瞥眼掃過牀榻邊上擺着的一個香座的時候，卻忽然皺了皺眉。
嗯？
香爐的底座都在這兒，香爐去哪兒了？
“喂。”
顧清歡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關鍵，忙看向李側福晉，就問道：“你說，你鬼使神差。那你當時，意識很不清楚？”
“……”
李側福晉忽然被顧清歡“喂”了一下，心情還不爽呢，卻聽顧清歡這麼鄭重地問起她這個，她也有些疑惑。
“昨晚，我是氣不過，睡不着。後來，睡得迷迷糊糊，心煩意亂，聽見雷聲，就起來了。我總感覺，有人在外頭，我……”
李側福晉也說不上來。
她昨晚好像真的怪怪的！
唉。
顧清歡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得。
可算看出來了。
李側福晉扶不上牆，指望她再說什麼有用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
顧清歡一想，還是決定問道：“你確定你其實是不想自盡的，對不對？”
“我不想！”
“他們，他們——”
“知道了。”
顧清歡緩緩站了起來。
她看着李側福晉此時的精神狀態，知道她問題應該不大，便也懶得留在這兒，和李側福晉繼續待着了。
“想想你兒子，想想李家。你就該明白，你往後在四貝勒府的後院，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
顧清歡轉身，留下一個背影給李側福晉，就道：“主子爺都說了。你若安分，保你後半生榮華。要不安分，弘時，李家，你可什麼都沒了。”
言罷，顧清歡拂袖揚長而去，心裏對李側福晉，那是半分同情都沒有。
再有下次，她可不會留情。
誰知。
顧清歡剛剛走出屋子的時候，身後李側福晉那兒，忽然就咆哮了起來。
“顧清歡。我當年得寵時，你都還沒進府！卻不曾想時至今日，我會落得這樣的一個結局！”
“早知今日，我當初何至於聽了那文佩的讒言，要搶了你兒子！弄得你回過神來，竟要與我爭寵！”
顧清歡已經走遠了。
她依稀聽見身後李側福晉的話，忽然一怔。
“春娘。”她看了一眼身側的春娘，疑惑地問道：“文佩是誰？”
“文佩？”
春娘也有些詫異，略想了想，便回答道：“她是當年李側福晉屋子裏，伺候三阿哥的一個奶孃。”
“當初，與奴婢關係還不錯。那時，爲了幫您將四阿哥搶回來，也是買通了她，去主子爺面前捅出李側福晉作惡的事情的。”
“只是……”
春娘回頭望了一眼李側福晉的屋子，有些疑惑，就道：“李側福晉剛剛說，竟然是文佩慫恿她，跟您搶兒子的？”
“不應該呀！文佩這人看着倒是挺老實的，難不成，她也有問題？”
春娘與文佩來往不多。
記憶裏的她，照顧過自個兒幾回，春娘那時日子苦，自然也願意信文佩幾分。
後來。
因爲幫她替顧清歡揭發李側福晉，事後文佩已經離開四貝勒府了，春娘與她的聯繫，也從那時斷了。
文佩離開京城回老家了。
當時春娘還覺得，她走得太急呢。
現在細細回想，要是這個人真的有問題，那麼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什麼呢？
“側福晉。”
春娘將她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便道：“僅憑李側福晉一言，咱們也不能斷定文佩是否有問題。”
“要不，奴婢託人去文佩家鄉，打探打探她的情況？”
顧清歡頷首。
她在這後宅也待了一年多，知道所有的算計背後，都是深不可測的陰謀，自然不敢怠慢。
“打探打探也好。”
顧清歡說着，又道：“還有。剛剛李氏牀榻邊的那個香爐底座，我看着奇奇怪怪的。那底座痕跡頗深，看着是放在那兒很久了。”
“既如此，那香爐去哪兒了呢？”
既然，李側福晉說她迷迷糊糊就投井了。
說不定，這背後還藏着什麼呢。
顧清歡畢竟是《甄嬛傳》十級愛好者，她清楚得很，安小鳥的那些香料，也是非常厲害的呀！
“是。”
春娘一一應下，也在心裏默默感慨，這些事只怕不簡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