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縮了縮脖子，挪了挪身子，往馬車的車身上就靠了靠。
誰知。
他剛湊近，就聽見了裏頭顧清歡和胤禛說說笑笑的聲音。
“要是還有烤栗子就好啦。冬天必備的兩樣，便是烤紅薯和烤栗子，都是暖呼呼的。嗯……四爺給準備的烤雞也很好喫。”
顧清歡和胤禛坐在馬車上一路回京，聊起今兒在香山上的事情，都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顧清歡感念於胤禛的這份心意，說完以後，趁着胤禛不注意，順勢就在他的臉頰上啵唧了一口。
胤禛是沒注意。
只是。
他還是發現了顧清歡的小心思的。
他就靜靜坐着，還特意將臉側了側，方便顧清歡親他。
果然。
她的脣軟軟的，身上也香香的，讓人想……抱着她。
“抱抱。”胤禛語氣溫柔，順勢就將顧清歡抱在了懷裏。
“嘶——”
馬車外吹冷風的蘇培盛打了個寒顫。
他身子一抖，決定坐正些，離車身遠些，他本來就又冷又餓了，現在就好像，他本來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被人給踢了一腳似的。
倒黴催，真是倒黴催！
轉眼，馬車停在了四貝勒府門前。
顧清歡還顧着和胤禛說笑呢，車停了，她撩開簾子一看府門口熟悉的石獅子，這才發現已經到家了。
“到家了，真快呀。”
顧清歡被胤禛牽着下了馬車，正準備回院子呢，路過前院書塾時，弘明正好從裏頭出來。
“額娘~”
弘明揹着書匣，看見額娘，兩手做出“要抱抱”的動作張開來，一下就往顧清歡的懷裏奔了過去。
一邊跑，還一邊柔柔地問道：“額娘是來接我的嗎？”
聽見乖巧可愛的兒子的聲音，顧清歡剛轉身，正準備將弘明抱起來呢，胤禛卻搶先一步，已經抱起了弘明。
“弘明。”
胤禛滿臉笑容，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將弘明抱在懷裏以後，十分“好心”地就解釋道：“我和你額娘出去玩了。”
“剛回來呢，碰巧你出來，正好接你回去。”
嘿。
他主動抱兒子，纔不是因爲不想給兒子抱清歡呢！
！？
弘明本來想抱軟乎乎的額娘！
一下子被阿瑪搶着抱了過去，還有點委屈，一聽阿瑪說，今天帶着額娘出去玩，弘明小臉上的笑容都快凝固啦！
阿瑪真壞，又趁他要讀書，偷偷帶着額娘出去玩！
“額娘。”
弘明咬了咬嘴脣，心裏委委屈屈，但還是決定先關心額娘，就眼巴巴問道：“好玩麼？”
“……”
顧清歡拉過弘明的小手，用大拇指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便道：“好玩。快入冬了，等京城下雪了，額娘帶你在院子裏堆雪人，好不好？”
“好！”
弘明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甚至，還想炫耀着對着阿瑪吐舌頭。
嘿嘿嘿。
額娘只說了帶他堆雪人，沒說帶阿瑪！
胤禛則是偏頭靜靜地看了一眼懷裏抱着的兒子，眼神裏略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到底沒再說什麼。
兒子長大了啊。
……
胤禛帶着顧清歡去過香山以後，天氣也一日賽一日的寒冷了起來。
“冬天來得好快呀。”
顧清歡坐在遊廊下的躺椅上，一邊烤火一邊烤紅薯，看着白白的雪花，心裏一片安寧。
先前北風呼嘯，她就嫌吵得慌。
還是下雪好。
白白淨淨的，也安靜。
尤其是——
她坐在遊廊下烤紅薯，身心都是說不出來的愉悅。
眼看着快到晌午，紅薯要烤好了，顧清歡的院子外面，來了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是福晉身邊伺候的圓嬤嬤。
圓嬤嬤瞧着沒之前那麼豐腴了，圓潤的身形縮水了一些，和自個兒“圓”之一字的稱號有點略略匹配不上。
不過。
她會來自己這裏，顧清歡覺得意外的同時，也不免坐正了正，心頭一凜，裝作客氣的笑着問道：“嬤嬤，你怎麼來了？”
“可是福晉那兒，有什麼吩咐麼？”
說起福晉。
顧清歡要不是時時刻刻都記着這位主兒不是個好惹的貨色，只怕險些都要因爲她這段時間的安靜，忘記這個人了。
自打上回在暢春園，她藉着德妃沒能成功對付顧清歡後，便就病了，回府養病快半年，聽說一直都沒怎麼好起來。
頭風發作時，牀都下不來。
顧清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沒去看過。
只是劉大夫那兒幾次三番來回稟，說福晉身子是差，但實際上沒有說得這麼厲害，主要還是心病罷了。
哦，心病。
顧清歡那就懂了。
只要她顧清歡還好端端的在四貝勒府的後院一天，福晉這心病，便永遠沒法子徹底好起來。
那就別好了。
她顧清歡又不是菩薩。
難不成還犧牲自己，成全一個禍害福晉烏拉那拉氏麼！？
心裏想着。
圓嬤嬤那兒，果然也跟帶了“任務”似的，一陣訴苦說是福晉如今狀況如何如何悽慘，像是想引起顧清歡的惻隱之心。
“……”
過了一會兒。
顧清歡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在躺椅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擡頭看了一眼圓嬤嬤，做了一個“你繼續的”眼神。
圓嬤嬤差點繃不住。
這，該說的她都說了啊，顧側福晉也忒耐得住性子了，她都口乾舌燥，竟然顧側福晉連接話的意思都沒有？
顧清歡顯然看出圓嬤嬤的心思了。
她覺得可笑。
半晌，才懶洋洋道：“行了，嬤嬤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福晉病難治，回頭便請個宮裏的太醫，每隔三日來一回吧。”
“圓嬤嬤可還有什麼別的事嗎？沒有的話，你可以繼續回去伺候福晉了。”
圓嬤嬤咬牙！
她看着顧清歡，只得道：“福晉憂思難解，思念家人。便想着，將熟悉的親人接進府中小住，與家人見一見，或許能好一些。”
！？
終於肯說重點了？
顧清歡擡眸，想起什麼。
她記得，福晉出身烏拉那拉家，她額娘紅顏早逝，她也沒有兄弟姐妹吧，唯一的阿瑪費揚古倒是尚在人世。
就是，如今在外當差，也不在京中呀。
有古怪！
福晉想把誰弄進府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