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嬤嬤，你與我說了，我也做不得主。你還是趁着主子爺哪回有空，與她提一提這件事吧！”
“……”
圓嬤嬤就知道顧清歡不會這麼好對付！
她一咬牙，又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顧清歡，便道：“福晉已經告知了費揚古大人，她的思念親人之心。”
“恰逢，福晉有位表妹，去歲新喪了父母，孤苦無依，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福晉從前幼時也與這位表妹見過幾面，頗閤眼緣。便想着，將表妹接進府裏來，費揚古大人已經安排好了。”
圓嬤嬤語氣淡淡，看出顧清歡存心阻撓，並不會答應她以後，便直截了當道：“此事，奴婢自會和貝勒爺說。”
“只是，也煩請側福晉這邊，早些將屋子收拾出來，給表姑娘居住而已。”
說完。
圓嬤嬤也不欲廢話，起身來對着顧清歡服了服身，轉身這就走了。
“這……”
春娘都差點看得傻眼。
她視線從圓嬤嬤離開的背影挪了回來，看向顧清歡，便道：“圓嬤嬤這倒好！一開始訴苦，想着您憐憫。”
“見您不肯順水推舟，索性直接說事情已經定好了，這不根本就沒給過人商討一二的機會嘛！”
既如此，這還有什麼值得說這麼多的？
直接吩咐不就是了嘛！
戲這麼多，不知道的還以爲圓嬤嬤是南府戲班子裏出來的“丑角”呢！
顧清歡頷首。
她，也實在懶得理這個圓嬤嬤，她在意的，是福晉千方百計，想要弄進斯貝勒府裏來的這個表妹。
“春娘。”
顧清歡靠在身後軟軟的墊子上，認真想了想，便問道：“我記得這陣子，福晉那兒除了與費揚古往來通信，便沒再做過別的事了吧？”
福晉回府以後，顧清歡可一直都是讓桂嬤嬤小心留意着的呢。
一舉一動，稍微不對勁的地方，都要回稟。
偏偏。
也不知是福晉太小心，還是她的確沒做什麼事，春娘一直也都沒什麼發現。
而這半年多的時間裏，福晉幾乎足不出戶，待在屋子裏大多也都是看書抄書什麼的，往府外送回幾回東西。
都是，給費揚古的家書以及一些京中特產。
那些包裹，顧清歡檢查過，就是家書上了蜜蠟，她不可能打開，一看那不就露餡兒了麼。
原來——
所有的算計，都在那些家書裏頭呢？
表妹！？
好一個表妹！
誰知道這表妹怎麼回事？
送進府裏來，爲的又是福晉什麼樣的私心呢？
春娘那兒。
她聽見顧清歡問，仔細想了想，便也頷首，道：“的確如此。看來，福晉這近半年時間，果真不是銷聲匿跡。”
“而是，一直在做更大的籌劃呀。”
“是啊。”
顧清歡頷首，表情也顯得凝重了起來，就道：“偏偏她這個理由找得也沒什麼錯漏。病了這麼久，想家人陪着，無可指摘。”
……
顧清歡和春娘一時都有點小鬱悶。
無奈，該打理的院子，也只得先打理起來。
倒是宋格格那兒。
“側福晉這是打算將自個兒的院子擴建一些麼？”
宋格格還以爲是顧清歡覺得她住的地方太小了呢。
也是。
顧清歡如今的住處，在四貝勒府的東北角，一進的小院子，帶着後頭的一個小跨院，是不太寬敞。
她的私產都堆滿了整個西邊的廂房和連廊的耳房了，這還是弘晞還小，沒有自己屋子的緣故。
等弘晞大了，顧清歡現在這院子，肯定會有些不夠住。
“不是。”
顧清歡許久不曾和宋格格說過話了，看着她新養的小鴨子還挺可愛的，上去摸了摸，小鴨子也不怕人。
索性，就把福晉那兒的事情說了。
誰知。
顧清歡說完，宋格格直接就輕嗤一聲笑了。
“也虧得她能說出這樣的理由來。咱府里人聽了，估摸着除了鈕祜祿格格那個老實人不覺得有問題以外，旁人都不會信。”
宋格格說完，又嘆口氣，看了一眼顧清歡，道：“說來，我也真是羨慕你。”
“不過，有些事也是羨慕不來的，這份氣運，也只怕你纔能有本事拿着。福晉那兒，折騰便折騰吧。”
“她要是安安靜靜不折騰反而可怕，折騰起來，指不定就把自己折騰進去，折在裏邊兒了，是不是？”
宋格格說得意味深長。
顧清歡一怔，隨即想明白了什麼。
宋格格說得對啊。
胤禛以後是要登基做皇帝的。
福晉要是老實本分守在她的福晉位置上，不搞幺蛾子，顧清歡還惆悵以後她會是皇后，自己仍要仰人鼻息呢。
但——
福晉要是不安分，出來搞幺蛾子，那就不一定了。
這作死作着作着，指不定就把自己給作進去了呀！
他們大清開國以來，連皇后都是廢過的，區區一個貝勒福晉，難不成就不能被廢掉了！？
呃。
當然，顧清歡只是先這麼想想。
廢福晉這事兒，要是現在說出來，還是太驚世駭俗了一些，她得等等，再籌謀籌謀，看看情況再說。
“多謝宋姐姐提點。”
顧清歡忽然喜歡起宋格格的這份心直口快了起來，便莞爾道：“你這小鴨子養得真好，白白胖胖的。”
“嘎！？”
小鴨子正搖搖擺擺在溜達呢，一聽顧清歡說“白白胖胖”忽然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
這個漂亮側福晉，應該不是想喫自己的意思吧？
宋格格也沒低頭多看自己的小鴨子，也只是對着顧清歡服了服身，然後恭恭敬敬道：“只是經歷了這麼多事，看淡了而已。”
“恩寵也好，不過是過眼雲煙。沒有也罷，清清靜靜過日子，沒有一定要爭搶的東西，少了執念，也能睡得舒服安穩些。”
說完，宋格格又道天色不早，這纔回去了。
顧清歡則是站在原地，督促着人收拾屋子的同時，多看了幾眼宋格格的背影。
數月不見。
宋格格，通達不少呀！
廢福晉！？
她以前怎麼沒想過這個呢？